第14章(2 / 2)
薛慕娴轻勾着唇将她打断:“不过是打趣一句罢了,妹妹倒同本宫较真起来了。”
周围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宫之中谁人不知贵妃的势力,“较真”这二字当真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温映寒眸光微冷,朱唇轻轻动了动,声音沉缓:“贵妃来给本宫请安,倒先自顾自地先跟其他姐妹们聊起来了。”
在场众人皆听出了这句话中的深意,这是在说贵妃与宜嫔失了礼数呢。
宜嫔开口欲辩,却被温映寒直接忽略了去,她越过站在大殿中央的两人,望向站在门口的朱兰依,“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吧,不必多礼了。”
皇后免了她的礼数,那旁人便也不能再说她一二了,宜嫔只得将口边的话掩了回去,憋闷得厉害。
温映寒见朱兰依走了,这才收了视线,她淡淡望向下面站着的两人,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这个时间,贵妃怎么想起过来了?原也不是该请安的时辰。”
薛慕娴攥了攥手指,“嫔妾担心皇后娘娘身子,实在放心不下,便赶来探望娘娘。”
温映寒抿唇未语,身后的明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想必贵妃娘娘是真的担心皇后娘娘的身子,急得进门时连让人通传一声的规矩都忘了。只是贵妃娘娘合该早几日来的,娘娘身子不适已是几天前的事了。”
这明摆着是在说她不懂规矩,虚情假意。连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也敢同她这般说话了,薛慕娴眸色掩不住地阴沉了下来。
“本宫奉皇上和太后之命协理六宫,事无巨细,大事小情也需向皇上禀报,一直未能得空来探望,还请皇后娘娘谅解。娘娘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权力,想必能明白这其中辛苦,原谅妹妹这一次的。”
她抬眸望着温映寒,忽而掩了掩唇,“呀瞧嫔妾这记性,忘了娘娘如今不记得这些事了。娘娘恕罪。”
她分明实在提醒温映寒现在有名无权空居皇后之位,实则后宫大事小情已由她来说了算了。
温映寒也不恼,淡淡地笑了笑,“贵妃协理六宫,是各位嫔妃们的表率,因此也就更该以身作则,辛苦之余也不能忘了礼数和规矩。上次六宫觐见已提醒过贵妃一次,希望往后不要再出错漏了。”
薛慕娴闻言紧攥了手指。
温映寒话锋一转,没再给薛慕娴开口的机会,“宜嫔,听闻你前些日子也在服药?”
刘嘉宜身子颤了颤,一时反应不过来事情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薛慕娴生怕她蠢顿再说错了话。她掩下眸底的怒意,福了福身,朝温映寒开口道:“娘娘,这便是嫔妾今日急着过来的另一个原因了。御药司新调来的小太监是个糊涂的,竟弄错了您和宜嫔的药,嫔妾今日才得知此事,便忙赶着过来探望一下娘娘身子如何了。”
她回身沉声朝门外吩咐:“你们,还不快将那人押进来!”
几个宫人垂着头二话不说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太监押了进去,身后一踢,直直地让他跪在了大殿中间。
薛慕娴微微一笑,“娘娘,就是这个太监了。做事这般不当心,实在罪该万死!”
那小太监被堵着嘴,说不出一句话,闻言呜呜地发出声响,不住地挣扎。几个人又将他压了下来。
温映寒眉心紧蹙,顿时明白这是薛慕娴拉了替罪的羊出来。
她声音微冷:“将他松开。”
薛慕娴拿帕子掩了掩唇,“这可不行,冲撞了娘娘如何是好,再说了他满口污言秽语,怎能污了皇后娘娘的耳朵?”
薛慕娴给宜嫔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按照先前演练好的那般,扑跪在温映寒跟前,“皇后娘娘,您可要替嫔妾做主了,嫔妾和娘娘都吃错了药,伤了身体,这小太监罪该万死!”
温映寒垂眸望了她一眼,“哦?宜嫔也伤了身体?”
刘嘉宜指着自己的唇角,“娘娘得的是风寒之症,嫔妾的病症却与您相反,误服用了您进补的药材,您看……”
她唇边起了一颗小小的燎泡,倒也不起眼,其实根本不是喝药喝出来的,纯粹是做了亏心事夜里睡不好,上火急出来的。
“还请娘娘为嫔妾做主惩戒了这个太监!”
薛慕娴微微笑了笑,抬步走上前假意俯下身去搀扶宜嫔,“这太监害了嫔妃还害了皇后娘娘您,实在该死,来人,将他拖下去杖毙了。”
“等等。”温映寒声音微沉,敛袖起身,湖蓝色的长衫犹如水波粼粼庄重而不失明艳,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身前做戏的二人,“事情还未查清,怎能随意将人杖毙?”
薛慕娴神色微敛,松了扶着宜嫔的手,起身与温映寒对视,“过来之前嫔妾已经查清,人证物证确凿,还将正要抓药的他抓了个正着,如今证人都在门外候着,娘娘若想一一聆听,嫔妾也可将人都传进来。”
温映寒眉心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薛慕娴敢这样说便是已经毁灭了一切证据,做好了充足的伪证,知道任由她怎么查下去,最终也会是同样的一个结果。德坤宫消息传出去的速度当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她若是不答应将人处置了便是包庇纵容,她若是应下了便是白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薛慕娴这一招当真是阴险。
“还不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压下去杖毙了,留在这里污了皇后娘娘的眼吗?”薛慕娴厉声下令。
进来的宫人皆是她的人,立刻开始把小太监往外拽。
“等等。”
薛慕娴上前一步拦在温映寒身前,“娘娘这是要包庇这个小太监了?”
温映寒一顿,淡淡地笑了笑,抬眸望向薛慕娴的那一瞬间,生得极为动人的眸子里尽是寒凉。
薛慕娴莫名地一阵发慌,她随即稳住了心神,重新对视了上去,可温映寒刚刚的神色却像是转瞬即逝了,除了淡淡的疏离,再捕捉不到一点其他的痕迹。
温映寒朱唇轻启:“贵妃僭越了,方才那番话是该同本宫说的吗?”
她径自越过贵妃,走到那个小太监跟前,小太监抬头望着她,呜呜地发出声响。
温映寒轻声道:“做错了事,是得受罚,疏忽便会产生错漏,错漏又能引起灾祸,本宫便罚你去尚刑司服苦役,你们几个送他过去吧。”
薛慕娴语气声急:“娘娘怎能这样轻饶了他!依嫔妾看……”
温映寒淡淡地将她打断:“本宫听闻太后出宫静心礼佛为大盈祈福,后宫这个时候行杖毙之事恐怕不妥。送去尚刑司便罢了。”
薛慕娴紧咬着牙根辩道:“娘娘,这样的事传出去恐怕难以服众,手底下的奴才以后都敢不尽心办事了,嫔妃们心里也会惶恐不安的,嫔妾受皇上之命协理六宫,实在不能容忍这样的事,依嫔妾看,此人应该即刻杖毙。”
她一字咬得比一字重,是在拿皇上和她身上的六宫大权来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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