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堂弟确实有些不礼貌,我替他向你道歉。”江锡说的是上次江闻朝泼酒的事儿。
白乐心里莫名警觉起来,坐直身子,打了个哈哈,没有搭话。
“说起来,堂弟应该跟你说过伯母是怎么病的吧?”江锡把陶瓷杯放到茶几上,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像普通人之间的寒暄。
白乐喝了一口姜茶,却觉得脊梁骨有点发冷。她低下眼帘,仍然没有说话。
江锡长叹了一口气:“我们这辈女孩子少,只有小槿这么一个堂妹……说起来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要是小槿还在,可能都上大学了。伯母本来是个温婉的人,我们都这么觉得的。”
白乐觉得这陶瓷杯的边沿都快被咬坏了,可是江锡依然没有要住嘴的意思。
“看弟妹的反应,这是第一次知道?”江锡侧过脸来,“也对,你们才交往没多久嘛。何况我这堂弟平时就不怎么和女孩子接触,唯一接触的还是上次不知道哪个小明星,想攀高枝想疯了,几乎脱光了去敲他的门,后来闻朝被扔到游泳池去了。”
白乐:“……啊,这样啊。”这个故事听起来倒是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看来江闻朝上次把她扔到水里是早就有了经验的。
“当然我也不是在说弟妹啊。明星嘛,本质来说还是卖笑的,弟妹也算是有点家底出身,教养自然不一样。”江锡唇角往上扬起。
“哦,您说话还蛮有意思的。”白乐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往外看了一眼,祈祷雨快点小,或者她直接拿上伞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是拖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白乐没有抬头,就听见江锡起身叫了声“堂弟”,江闻朝只是应了一声。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听不了了。”江锡望向窗外,“弟妹也不是什么外人,不如就在老宅过一夜,明儿再走吧?”
白乐差点被姜茶呛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我工作没做完,还得回去给人改稿子。”
这句话说完,两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江锡走到江闻朝边上,一挑眉:“这次带回来的确定是女朋友了?澜之都在我这儿旁敲侧击地问了,闻朝,你要是真的想逃避她,倒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来欺骗家人。”
白乐心提了起来,目光闪躲,没有说话。
“乐乐,过来。”江闻朝一招手。
她刚收了人家的项链和裙子,于是立刻“嗳”了一声走过去,挽住江闻朝的胳膊:“堂哥,你在说什么呀,人家听不懂欸~”
也许是江锡还没有见识过白乐这样子说话,唇角明显一抽。
“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闻朝眼睛一弯,“乐乐,今天工作重要吗?”
——其实根本就没有工作。
白乐连连摆手,娇娇道:“没有亲爱的重要~”
江锡:“……”
江闻朝很明显已经对白乐这样子说话有了免疫能力,面不改色地点头:“很好。”
“正好啊,堂弟房间是每天都有保姆在打扫的。”江锡收起笑容,“这个年纪是该收收心了,弟妹长得这么漂亮,以后给我们江家添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如果伯母能早日抱上个孙女,应该会非常高兴。”
“不劳挂心。”江闻朝低下眼,二人都不打算多说。
白乐一路跟着江闻朝来到二楼的房间,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来敲门,递给她一套叠得方方正正的女士睡衣。
白乐吞了口唾沫:“江总,我真要换啊?”
江闻朝站在窗户边,窗帘透了一条缝,他眉峰上面就是远处棱角模糊的山峦,侧颜比例极好,垂下眼来,睫毛拉出一片阴翳,似乎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用餐巾纸一遍又一遍擦拭他的手指。
白乐也不知道他这间歇性洁癖到底什么时候发作,不自在地从他卧室的单人沙发上弹起来。
“不是你。”江闻朝淡淡瞟了她一眼。
白乐双手抱着这件睡衣,靠着墙边站:“……那衣服我要换吗?”
江闻朝略一点头:“你去浴室洗个澡吧,东西他们让人给你准备了。”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睡衣,料子用得很好,该遮的都遮上了。白乐松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江闻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上了睡衣,两人是同一个款式,沐浴露的味道也差不多。
“那个,我觉得这个沙发坐着还挺舒服的,我睡沙发就行。”白乐把领口往里拢了拢,犹豫着说道。
江闻朝抬眼,轻哂道:“随便你。”
白乐点头,整个人蜷在单人沙发上,在心里告诉自己听会歌儿一下子就睡着了,没有什么关系。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白乐踏着拖鞋“哒哒哒”过去开门,看到江锡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怎么了堂哥?”
“友情赞助。”江锡把那瓶红酒递过来,“是我朋友那儿的珍品,挺难弄到的。”
白乐整张脸皱巴巴,正在飞速思考应该怎么说,江闻朝走过来接过红酒:“谢了。”
“不客气啊。”江锡深深看了白乐一眼,白乐回以同样友好而别有深意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江锡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气势不能输就对了。
关上门,江闻朝把红酒摆在桌上,然后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在听电话。
白乐蜷在沙发上等他电话打完,试探性张口:“也许我们可以把红酒倒掉?”
江闻朝看过来,桃花眼一眯,突然笑了:“要不你猜猜这瓶酒多少钱?”
“——我不猜。”白乐连忙摇头,“不然我会心疼的。”
江闻朝:“放这儿吧,你要是想喝可以带走。”
听到这话,白乐小心翼翼探过头,眼睛清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