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管事处领了罚,明见书许是早就想让他走了,这一去正中下怀,连家法都免了,结了月钱之后便派人送他回严府。
严涛自是早就听到风声,见他回来并不生气倒还有几分欣喜。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失手就失手了,别放在心上。明家二小姐没有严惩你,这是好事啊!”
起初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江城,但没料到明霜仅仅只是用“以下犯上”这几个字打发他走,不知情的不明白缘由,这多少有些包庇的意思在里头,倘若直接如实告诉明见书,江城的命绝对保不住。
这算也是个意外收获。
明家二小姐在家里的地位很不怎么样,现在江城又是她的软肋,改日还得想个法子再把他送回去才行。
“大人。”他平静道,“我出府的事……”
严涛心中另有别的算盘,要除掉明见书单靠江城是不行的,倘若再加上明霜这事就好办了。
“不是我不放你走,当初说好的是最后一件事,你既失了手,自然不能算数了。”他收起表情,沉着脸拍了拍江城的肩以示抚慰:“如今回来了,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姑娘家么,脸皮薄,等气消了我再替你想想办法。”严涛很体恤地叫他别灰心,“再说了,目下你也没处可去,严府就是你的家,这一年也辛苦你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江城抬眸静静地与他对视,半晌后又收回目光,颔首施了施礼,一言不发地退下。
严涛不放他走,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他的话越发少了。
从前是不知说什么,眼下是什么也不想说。
严涛只当他一贯如此,也没在意,把手里的书一翻开,接着提笔沾墨。
房舍外草木依旧,他的房间长久没人住了,推开门,满屋尘土飞扬。江城走到桌边,拉了椅子坐下。
不曾点灯,漆黑一片。
夜已经沉了,他闭上眼,强自缓了很久,似乎还没有从这场梦里走出来,指节抵在眉心上,十指深深嵌入肉里。
明霜最后看他的眼神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从没想过自己会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这个人,以下犯上,出言不逊冒犯了我!
她那时满脸是泪,说出这话分明是手下留了情,现在想起来,他心中仍旧百般滋味,难以言喻。
入秋了,三十这日下了场大雨,虽然还没到秋分,气候却渐渐转凉。
自打江城走后,明霜就整日关在房中睡觉,杏遥每回进去都见她背对着自己,面朝墙而睡,缩成一团,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在乔清池事发那会儿也出现过,只是这回更加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