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就躺在我身下呻吟,我也还是疯狂地,想要她。
无法停下来。
她喝水的样子,梳头发的样子,打呵欠的样子,哪怕只是日常中最简单的一个动作,也能瞬间勾起我的渴望,汹涌着,翻滚着,灼烧至全身。
每一次从梦中醒来,看到睡在身旁的她,我都想立刻压上去,重复昨夜已经进行了数次的动作。
可这样会吓到她,会打扰她睡觉,会惹她不耐烦。
我要听话,要安静地注视着她,乖乖等待她醒来。
好奇怪,她明明就在我的怀抱里,我却总觉得自己没能抓住她。
或许是因为,我不相信她会爱我。
即便我们已经紧紧相贴,交融为一体,可尹望舒,真的爱我吗?
会不会,她只是以一个继母的身份,被逼无奈地顺从无赖继子而已?
我黏着她,赖着她,求着她,她不忍心伤害我,所以才会顺从我。
即便这份顺从里包含了怜爱,那也是在怜爱睡前故事里的王子,而不是我。
不是我。
“又多了一条皱纹。”她总是对着镜子抱怨。
我可爱的尹望舒,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老去,介意眼角的皱纹,介意偶尔长出的一根白头发,她根本不知道,我爱她身上的一切,包括皱纹与白发,能够离她那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眼角若隐若现的皱纹,对我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如果她始终难以释怀,那我就用刀给自己脸上划一些疤纹,将头发染成白色,她有的,我也有,我们是一样的,甚至,我比她更奇怪,这样以后我们一起出门,大家只会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只议论我一个人,她不必再有任何顾虑。
年龄,外貌,身材,我全都不在乎,我只要她好好活着。
以后我会定期带她去体检,带她戒烟戒酒,我要她健康,比我更健康,这样才能长久地活下去,长久地跟我在一起。如果有一天,她像母亲一样患了绝症,也没关系,我会陪她一起死。没有尹望舒的世界,我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
不知从何时起,我理解了当年执意要跟母亲一起死的父亲。
多么讽刺,在杀了他之后,我才开始慢慢懂他。
但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要孩子,不会再让世上多一个像我这样的怪物。
更不会在爱人死了之后,去娶一个与她相似的替身。
如果尹望舒死了,我一定也会死,毋庸置疑。
即便,她并不爱我。
或许,她也不爱段锦书。
她从头到尾,可能只爱过我父亲。
当她温柔凝视着我,说不定,只是在透过我的眉眼,望向她的昔日爱人。
每每想及此,心口就会爬过密密麻麻的尖刺。
尽管我努力地回避,转移,自我催眠,却还是时不时被这个心魔缠绕,困住。
没关系,她的爱,本来就不是我该去奢求的。
她能够允许我吻她,抱她,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
有时候,我会失控地在她身上留下许多牙印,清醒后便会立刻后悔,担心她不高兴,担心她讨厌我,哪怕她微微皱一下眉,我也会立刻跟着忐忑起来。
不上班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依偎在沙发上看电影。
有一次,影片里出现了一位无恶不作的魔王,有着丑陋的犄角,獠牙,以及尖爪,诱骗主角,利用主角,毁掉主角。
我下意识转过头,望向她,发现她也在注视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半响,尹望舒开口:“这个主角也太废物了。”
“那就不看了。”我笑着关掉电视,将她拉进怀里,呼吸贴上她的唇。
舌尖的温度在猛烈上涨,我的心却在缓慢下沉。
她像所有世人一样,更爱看到魔王被打败的场景。
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每一天都在遭受魔王的侵占。
“莫槐,你真打算就这么跟你后妈过下去吗?”
小麦问这句话时,我正在拿手机翻看尹望舒的朋友圈,她又跟纪薰聚会去了,发了很多照片。我将她的单人自拍一一保存,留着以后打印出来,贴到床头墙上。
出差时,加班时,她不理我时,那些无法睡在她身旁的夜晚,我都是靠她的照片驱散心底的恐惧。
“你们这样以后的路会很难走。”小麦又说。
我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她:“有东西挡路的话,铲平了就是。”
小麦直视着我:“为什么不能换一条路走?”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小麦,那天尹望舒来公司,你是怎么逗她的?”
那天小麦说她去逗了下尹望舒,我一直以为,只是朋友之间善意的调侃。
小麦迟疑着回答:“我就是……叫她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