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的可以让他妥协。
薛放离想,何必呢。
早就知道少年生了一副玲珑心肝、菩萨心肠。
早就知道少年喜欢多管闲事。他要救狼,他要救孔雀,他什么都要救,连自己不也是被他一把牵住,拉回了人间吗?
他把少年拘在身旁,想让他只渡自己一人,只做自己一个的小菩萨,可就算是小菩萨,也是菩萨啊。
少年见不得苦难,也想度化一切苦难。
也不是没有想过把他囚于笼中,做一只漂亮的小金丝雀,让他看不见苍生,看不见苦难,眼中唯有自己一人。
可薛放离舍不得。
他舍不得惹哭少年,也舍不得让少年难过。
少年来到这人间,合该受到万千宠爱,他该骄纵又肆意,无忧亦无畏。
与少年置什么气呢。
气到最后,哄人的还不是他自己?
何必呢。
薛放离目光轻垂,掐住江倦的下颌,平静地对他说:“你记好了,没有下一次了。”
“你若敢再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不管不顾地去救人,本王只好……”
“把你锁起来。”
他是舍不得少年哭,可少年若是始终冥顽不灵、不知悔改,那么他哭得再可怜,自己也不会心软。
几近警告的语气,可江倦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听出了王爷不与自己计较的意思,既然王爷让步了,他也该好好认个错。
“是我太冒失了,”江倦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说完,江倦抬起脸,期待地问:“那……王爷,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本是要颔首,可听见“王爷”这个称呼,薛放离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再说吧。”
再说吧。
有什么好再说的啊?
江倦不喜欢这个回答,他抱怨道:“王爷,你还说我难哄,明明你更难哄,也更麻烦。”
薛放离眉梢一动,问他:“你何时哄过本王了?”
江倦想了一下,大方地对他说:“王爷,我不想走路了,你抱我一下。”
薛放离瞥他一眼,少年本就娇气,何况骑马还磨伤了腿,大抵是疼得受不了了,这才主动要他抱,薛放离依言把他抱起,“嗯。”
江倦却说:“这不就哄你了吗?”
薛放离似笑非笑地问:“本王抱你,怎么就成了你哄本王?”
江倦很理直气壮地说:“不是你总爱抱着我吗?还说什么爱不释手,给你抱,不就算我哄你了吗?”
话音落下,江倦又说:“王爷,待会儿你给我上药好不好啊?”
其实王爷生气,江倦也挺委屈的。
落水是他不小心,可王爷怎么能这么凶,还不肯再搭理他。
王爷就不能好好与他说吗?
他又不是听不进去,他是讲道理的。
尽管现在和好了——江倦单方面认定和好了,王爷还没松口,但江倦还是对他刚才让自己回去上药耿耿于怀。
以前都是王爷给他上药的。
江倦受不了这个委屈。
想到这里,江倦自己决定了,“好的,王爷,就你了,你来给我上药。”
薛放离一怔,盯着江倦看了很久,才缓缓地问:“你确定要本王给你上药?”
江倦点点头,“嗯。”
薛放离什么也没说,只是问江倦:“现在回去?”
江倦却执着地问他:“好不好啊王爷?”
“是你带我去骑的马,我受伤了,你不应该负责吗?”
薛放离还是没搭腔,江倦环上他的脖颈,他感觉王爷还挺喜欢听他喊夫君的,就又这么喊了一声,“夫君,你说句话呀。”
薛放离:“……”
他养的小东西,又开始喵了。
“你只要不后悔,”薛放离要笑不笑地说,“别到时候又哭哭啼啼地不要本王碰了。”
江倦信誓旦旦地说:“才不会。”
薛放离哼笑一声,“你最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