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涛吃惊的睁大眼睛看他,“这都能看出来?”
恒昱祺忍不住捏了捏重涛的尖下巴,被对方嫌弃的一掌拍开后笑道:“自然能看出来,当时我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拦住我们是有目的的,所以说收她做婢女放在身边,随时可以看着。而且……刚才唐八把这些信件给我之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们这次来安城,似乎早就被人知道了。你看,无论是破庙偶遇,还是城内街道上被堵,以及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些书信塞进车缝里,应该都是一人规划。”
“你等等……”重涛抬手暂停道:“我顺一下,你的意思是送信之人早就知道我们要来安城,一开始只是试探,试探之后发现我们可以托付……应该是这样吧?所以他找了人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让丫宝制造混乱拦住我们的车,趁着当时人多,而且我们的注意力都在丫宝身上的时候,把书信塞给我们。那么问题来了,丫宝在这件事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家澜澜就是聪明。”恒昱祺夸奖道:“我以为你会问送信之人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重涛叹气道:“他心中都写了,我若是再问,你又能知道什么呢?”他说道这里,猛然顿了一下,惊声道:“既然与这送信之人合作,难道丫宝是朱家庄的人?”
“很有可能。”恒昱祺站起身,来回走了一圈,停在窗边,“朱家庄几百口人命案,这么大的一件事居然没有任何人上报朝廷,可见这里的知府只手遮天,是想要把这件事压下来。而丫宝应该就是朱家庄里不知谁的女儿,侥幸存活,自然要想办法复仇。”
“那么,那群人焚烧尸体是为了隐藏还有活口存在这件事?不,不对,除了丫宝应该还有其他人活着才对。”重涛思索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果我们现在去问丫宝,你说她会承认吗?”
“这姑娘可是十分聪明,我觉得他未必会对我们放下戒心,若是去问,怕是还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让她自己来承认反而比较好。”恒昱祺复而坐下道:“不如先看看信件里说的都是什么吧。”
信件时间跨越度非常长,最早的一封信居然是在十五年前,信纸已经焦黄发脆,笔墨都有些模糊了,但是仍旧可以看出来保存十分细心。
收信人被称之为子轩兄,恒昱祺用力思索了一下,却想不起来在当年屠龙会里有人叫子轩的。不过却可以确定,这位方丈俗家名叫子轩。
信件很长,前面先用了一张纸的篇幅表达了自己对这个叫子轩的人的感谢,说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能活下来。后面则隐晦的提到某位大人,说这位大人野心蓬勃,但是并非好相与之人,但是这位大人与自己有恩,这次去投靠也是因为这位大人的邀请。
后面又说既然子轩兄已经下定决心不理会红尘之事,专心向佛,那么他也就不便多次打扰了,若是以后功成名就,自会来与子轩兄同贺。
最后落款,白若。
第二封信是十三年前,距离第一封信件有两年时间。
信中用很大篇幅讲述了那位大人对他十分之好,甚至夜晚会约他抵足而眠,详谈交心,让子轩兄不用担心挂念。
不过在信件结尾之处,却说了一件事,这件事自然与屠龙会相关。
“大人说,若想成功,必须要有常人不可及的能力与手段。但是大人想要以我们之前的名义来做这件事。小弟心中有些担忧,毕竟那皇上如今做的也不差,而用这种方式进行朝代更迭,将会让黎民百姓受苦。我虽心中有恨,但是毕竟已经多年过去,而那时候小弟年龄尚幼。如今恨意已经不如当年,而且子轩兄你说过的话,已经有不少都应验了,但是如今小弟已经进退两难,只希望大人能够冷静下来,多为百姓着想。愚弟,白若。”
“这白若应该是屠龙会中某职权较高的人的遗孤,否则他口中的那位大人也不会拿他来扯大旗。只是不知道这白若究竟是字还是名,若是名,到还能查。但是如果是字,就难了……”重涛看着那落款,微微叹气。
“既然已经有了线索,自然比没有要强。回头我去找人查一下这叫子轩和白若的,若是这白若如今还在那位大人身边,那就应该不会查不到。”恒昱祺淡定道。
重涛看他,“那你知道这位大人是谁?”
恒昱祺冷笑道:“想要谋反之人不过就那几个,原本先皇还在位的时候,野心尚能收敛。如今换了新的皇上,便想要欺人年幼,谋反一把了。”
“从十多年前就开始谋算,如今才被发现,却不知这水现在有多深了……”重涛想一想就觉得既头疼又亢奋,这种参与大案的心情要比当年卧底的时候舒爽多了,毕竟主动出击和一直潜伏埋藏的心态也不一样。
他又开心起来,“不过不管对方如何,邪恶总是压不倒正义的!看,我们本来还愁没有什么线索,如今就有人把线索送上来了,可见公道自在人心。”
“说得好!”恒昱祺慷慨激昂道:“邪恶压不倒正义,就是这样。如今皇上英明,江山治理一片升平盛世,居然还有人想要谋反,简直就是站在正义的对立面,是要被我们打倒的!”说完,浑身真气涌动,衣袖下摆无风自动,一副迎风而立正气凛然的模样。
重涛艰难的咽下逗比两个字,决定眼不见为净,继续去看信了。
恒昱祺表演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人捧场,于是沮丧的收了真气坐到重涛身边,十分哀怨。
一共就十几封信,两人很快就看完了。那叫白若的一直对子轩诉说自己内心的惶恐与挣扎,他一边讲述着那位大人对他的好,一边却又听从那位大人的话,把屠龙会治理起来,并说自己已经泥潭深陷,无法自拔。
一直到五年前,也就是方丈被抓的那一年,白若在信中则写了子轩兄,我一无法身退,就算是死,能死在他的刀下也甘之如饴。但是你不一样,就算愚弟求你,还请速速离开那里。
重涛拿着最后一封信研究了半天,叹气道:“这叫白若的人怕是已经死了,或者是生不如死。他应该是爱上了那位大人,察觉到那人想要对子轩动手,所以写信示警,却不知为何没有起到作用。只是那人为什么要对一个寺庙里的方丈动手呢?这方丈毕竟已经多年不理世事了啊。”
“很简单,因为他知道了白若与这叫子轩的通信往来,心中写了不少秘密,就算十分隐晦,也让他无比忌惮。这方丈若是能归顺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归顺,则直接杀掉,以绝后患。”恒昱祺拿着这几封信又翻了翻,道:“我总觉得送信之人不止想要告诉我们这件事,还有,他说从平阳县便知道我们的事了,这里距离平阳县如此之远,他为什么要在平阳县安插眼线?”
“平阳县应该有他想要关注的人或者事吧?”重涛脑子飞快转动,突然眼前一亮道:“无忌,你可还记得那牢中无法查询到身份之人?”
第49章 云家的邀请
恒昱祺嗯了声,纳闷道:“为什么你会想到他身上?平阳县虽然只是个县,但是毕竟也是有上万人的。”
重涛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完,整理思绪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如果这人在平阳县有眼线,甚至还能知道我们在平阳县的一举一动,那么必定是在县城里面。而平阳县这种偏远县城,里面住的大多都是老住户,我在衙门的时候也翻阅了不少卷宗,这几年的外来户非常少,就算有,也都是十分明确的亲戚关系。而我们一直找不到源头的,不清楚身份的,就只有牢中那一位了。”
“你说的倒也没有错,只不过……若是对方隐藏起来了呢?”恒昱祺反驳道:“比如说改头换面,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或者冒用其他人的身份之类,毕竟在我们去之前,平阳县可是十分混乱的。”
重涛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是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自然是先去查我们所知道的,如果不对再去考量其他啊。”
恒昱祺静静的思索了一番,不得不同意重涛的建议,“确实是这样,而且那个人的身份实在是太可疑了。我给小七去一封信,让他协助我们查探一下吧。”
“不要打草惊蛇。”重涛叮嘱。
“澜澜放心,本大人做事怎么可能会出岔子?”恒昱祺得意一笑道:“澜澜,你真是本大人的贴心好师爷。”
重涛觉得他话里有话,如果接茬估计会难以收场,于是转移了话题道:“你打算如何处理朱家庄这件事?”
恒昱祺摇头道:“还没想好,原本我来只是想要查明贡品之事,谁知会遇到如此多的事。虽然丫宝是个切入点,但是尚未清楚她背后指示之人索求的是只有查清那个方丈的案情,还是有其他的,不好轻举妄动。”
重涛想了想,也觉得这些事实在有些棘手。
先是贡品被劫,然后发现贡品被替换,那些流寇残兵身份不明;一个偌大的武馆被人灭了满门,居然没有人知道所为何事;五年前的寺庙惨案,居然也没有人清楚内幕;更别说这三件事都有屠龙会的影子了。
一开始未曾察觉这个屠龙会还不知道情况会如此严重,如今越往深处挖掘,才越发现这屠龙会几乎快要只手遮天了。
从十五年前就开始发展的一个原本早就被消灭掉的邪教,如今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不得不让人开始担忧他们背后会有多么庞大的支撑,这个支撑如今已经对朝廷产生了巨大的威胁。
皇上在京城无法出来,虽然手里各种暗桩暗线情报网十分发达,但是毕竟有的地方天高皇帝远,欺上瞒下之事屡屡发生。
而且,这边的知府如今已经被屠龙会收买了去,可是谁会知道那朝中京官,又有多少已经是屠龙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