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往后, 商行舟他们, 没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
那头似乎很快说到别的, 商行舟漫不经心站着,一只手随意拨动贴在墙上的便签纸,问:“什么时候?”
顿了几秒,又点头:“端午对吗?等会儿我问问你们嫂子。”
你们嫂子……
太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落进耳朵, 熟悉又陌生。
温盏手指蜷曲, 又放松。
纪司宴他们大概又在打趣他。
温盏听不见, 但商行舟身上气息很蓬松,她听见他轻笑:“行。”
然后挂了电话。
室内阳光很轻柔, 商行舟放下手机, 手指夹着小飞镖, 手腕用力, “啪嗒”一声轻响, 磁铁吸附到墙上的金属靶盘。
他折身回来。
似乎知道她在这儿, 他眼底漾着笑,迈动长腿, 径直朝她来:“你过来了?刚纪司宴他们说要来看我,被我劝退了, 我嫌他们吵。站着累不累,坐会儿?”
温盏没说话, 他攥住她的手腕, 拉着她在沙发坐下。
这姑娘穿米白色的衣服, 像一团小小的云,好像轻轻一拽,就会落进人怀里。
小茶几上,透明茶壶里在煮茉莉花,水开了,咕噜咕噜冒泡泡。
商行舟单手拿起一个小杯子,翻过来,修长手指落到水壶手柄,给她倒水:“不过他们倒是提醒我了,我晚饭之前回趟家,得拿点换洗衣服。你想在医院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他这几天的衣物,还是刚住院时,好心的朋友给他送来的。
他一直没顾上回趟家。
温盏不假思索:“跟你一起。”
商行舟笑意飞扬:“好。”
——好乖。
他有点心酸地想。
她现在是情绪上头脑子不清醒,才这么黏他,等她情绪正常了,会不会就一脚把他踢开。
得珍惜现在的日子。
商行舟没耽搁,一边换外套,一边联系车。
温盏穿好鞋坐在门口等他,后知后觉地,有点奇怪:“你爸爸……商叔叔,这几天,都没来看过你吗?”
“来过。”隔着一道虚掩的门,商行舟窸窸窣窣脱病号服,“也被我给劝退了。你当时在午休,没跟他撞上。”
这事儿,温盏要是不提,商行舟是打算忘记的。
那天,温盏刚搬过来的时候,吃完饭,就有人来敲门。
商行舟烦得不行,他是在住院又不是在度假,病房热闹得跟过年一样。
但考虑到她在休息,他还是起来开门。
一抬眼,正正撞见笔挺的蓝色军装,以及军装之上,那张一如既往平静的脸。
他穿得很正式,身边跟着个提果篮的小士兵,叫他:“商行舟。”
商行舟微顿,抵了下腮,单刀直入,问:“组织慰问?”
商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示意小士兵将篮子放下,下巴微抬:“身体怎么样?”
商行舟站直,给他敬个礼:“托您的福,恢复得还行。”
商锐忽然也失语了。
他俩一直没什么好说的,到了现在,依然如此。
沉默了下,商锐吩咐小士兵:“你先去门口等等。”
关上门,他折身回来,目光从头到脚打量商行舟,确认了他的儿子目前从外表来看完好无损,才说:“我听说,你又把人家家姑娘骗走了。”
商行舟乐坏了,扯着唇角笑:“温盏那个妈,除了去找你告状,她还会干别的吗?”
商锐坐下:“说的什么话。你今年几岁了,在恋爱和结婚的事情上,就不能正经点?”
商行舟吊儿郎当,关上门就没外人了,他也不打算给商锐什么好脸色:“别人不知道,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再怎么,也就这样了,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商锐没接茬。
好半晌,问:“陶也一直没醒?”
商行舟手指微顿,散漫的笑意一瞬收敛,撇开视线,低声:“嗯。”
房间内安安静静,只剩两人的呼吸。
商锐想来想去,到最后,也只是说:“那你照顾好自己。”
他来坐坐,很快就走了。
在病房里待的时间,还没有温盏午休睡一觉的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