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队部的会议室,楚绍抱着楚酒酒,楚酒酒今天经历了被人贩子绑架,还有撞击,再加上后来的痛哭,现在已经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她恹恹的趴在楚绍肩膀上,闭着眼睛,隔一会儿就抽噎一下。
大队长看着互相依偎的两个孩子,愁的想抽烟。
两个副队长都在,妇女主任也在场,他们都想看看大队长怎么处理这件事,没一会儿,张家父子都来了,包括被张婆子供出来的牛爱玲,以及在家纳鞋底的赵石榴。
赵石榴一脸淡定,牛爱玲则两股战战,就差把“没错是我干的”这句话写脸上了。
他们进来,先看了一眼面含愠色的大队长,然后又看了一眼沉默坐着的楚家兄妹。
张老头憨笑着:“大队长,这是咋说的……”
大队长一拍桌子,顿时把楚酒酒惊醒。
“还咋说的!你媳妇跟你儿媳妇合伙,要把楚酒酒卖给别人当童养媳!”
张老头瞪大眼睛,“不可能——”
他没说完,另一边的张婆子不干了,“没有,我没合伙,都是牛爱玲自己干的,我今天才知道这个事啊!”
牛爱玲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三堂会审的架势,她慌了,干脆给大队长跪下,“不是,不是不是,我是想给外甥女找个好婆家,我婆婆她同意的啊,她今天一听说,就主动跟我一起去找楚酒酒了,我、我们都是好心!”
张婆子看她还想把自己拉下水,真想踹她一脚,可惜太远够不到,她只能急赤白脸道:“别听她胡说,我今天刚到家,她就着急忙慌的出去,跟我说,她把楚酒酒卖了二百五十块钱,我一听卖孩子哪行,我是想把楚酒酒找到带回家,跟她不一样,她才是真想卖孩子!”
张庆国低着头不敢说话,听到这,他突然愣了一下,抬头问:“二百五?不是二百二吗?”
牛爱玲眼前一黑,她没把张庆国供出来,他自己倒是跳出来了。
大队长果然注意到了,“连你也参与了?!好啊,你们可真是铁打的一家人!”
赵石榴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大队长,我们家可不知道。”
牛爱玲看见她,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她说过的那些话,她顿时站起来,向赵石榴冲过去,“你咋不知道!就是你告诉我,外面有人买童养媳,花了一百五十块钱,要不是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可能干!”
赵石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躲到丈夫身后,有人按住了牛爱玲,赵石榴从张老二身后探出头来,抹着眼泪,一脸委屈,“大嫂,咱们妯娌就是话话家常,我平时说了那么多话,你咋就记住这句了呢,你蛇蝎心肠,听风就是雨,这、这也赖不着我啊。那我要是说别人被杀了,难道你还去杀人啊。”
牛爱玲气的要命,不过赵石榴说的有道理,大家都觉得,赵石榴只是随口一说,是牛爱玲心怀鬼胎,把这句话听到了心里。
只有楚酒酒,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赵石榴。
赵石榴被她看的心虚,她低下头,做出一副垂泪的模样,不去看她。
恰在这时候,那个想要买楚酒酒的中年男人被抓回来了,他双手被绳子绑在一起,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拽着绳子头,把他拉进了会议室。
进来以后,他对大队长点了点头,“陈队长,人抓回来了。”
大队长:“辛苦了,前进。”
赵连长摇摇头,“没事,你们继续。”
中年男人畏畏缩缩的,一点都没有绑架孩子时候的嚣张气焰了,他蹲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村民们对他怒目而视,竟然比看着牛爱玲还愤怒。
这时候的村民以村为家,牛爱玲再坏,他们却还是把牛爱玲当自己人,至于外来的想要买走本村孩子的中年男人,他们当然更生气。
大队长严肃的看着他,“我问你,是谁要跟你卖孩子的?”
男人偷偷抬起头,又迅速低下,他指向牛爱玲的方向。
“就她一个吗?还有没有别人?”
男人摇摇头。
大队长沉下声音,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她有没有说过,还有跟她一伙的人?”
牛爱玲紧张的看着他。
男人这才喏喏的开口:“她、她说她丈夫也同意。”
赵石榴都要拍手称快了,张庆国沮丧着脸,他不为自己辩解,只觉得自己是真倒霉。
张家人脸色都不好看,但是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明白卖孩子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们知道自己要倒霉,却不知道自己要倒大霉。
问清楚了,大队长站起身,对赵连长说道:“既然这样,前进你把他们三个带去公社吧。”
牛爱玲一听,立刻急了,“大队长,咋还要去公社呢?”
大队长扭头,劈头盖脸道:“你说咋还要去公社,你们卖孩子,他买孩子,这都是犯法的!得让上面给你们定罪,判几年,也是人家说了算。”
晴天霹雳。
张家人总算明白过来了,张婆子顿时哭喊起来,“不行,庆国可是当爹的,他还有三个孩子呢,我们老两口也要庆国来养啊,大队长,您行行好,把庆国放了吧!”
张老头也哆嗦着点头,“这、这不是老大媳妇弄出来的事吗?你们把她抓进去,别把庆国也关起来啊。”
大队长:“胡闹!国家法律又不是我规定的,这些事我说了不算!”
张婆子见大队长不帮忙,又去求赵连长,“前进,前进你行行好,把庆国放了,咱们还差点成了一家人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听到这话,赵连长不知道怎么的,抬头看了一眼楚绍和楚酒酒,然后,他就把张婆子推到了一边,“张大娘,别耽误我们办正事。”
说着,他还动了一下身上的枪,暗含警告意味。张婆子立刻触电一般放开他,她六神无主的看着赵连长也把张庆国和牛爱玲捆上,张庆国无助的对她喊了一声娘,张婆子突然转身,往楚酒酒那边跑去。
楚绍一看她过来,就警惕的站起了身,他把楚酒酒挡在身后,喝道:“你干什么?!”
张婆子语无伦次:“酒酒,你大舅是无辜的,都是你大舅娘的错,你大舅他没想卖你,酒酒,你快替你大舅求求情,快……”
楚绍看见她这张脸就恶心,他掰着张婆子的肩膀,想把她推开,可张婆子使劲往前挤,他根本推不开。这时候,楚酒酒从楚绍身后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