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酒连忙替自己解释:“我那时候也不敢确定,而且我怕我告诉你了,你会去跟大队长说。”
楚绍站起身,生气道:“我当然要告诉大队长,周小禾凭什么改我的工分,对了,还有陈大红的,她说那是钢笔弄出来的黑点,还有她不舒服才漏算了一个工分,这两个她能解释,但我这个又算怎么回事,她肯定是故意的。”
楚酒酒跟着站起身,“对呀!她是故意的,但是爷爷,你不觉得她这个人很可怕吗?我一丁点都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她改你的工分,可每次她看见你,总是对你嘘寒问暖的,她也太能装了。我现在一想起她来,就觉得心里毛毛的,我怕咱们当场把这件事告诉大队长以后,她看见了,会更不高兴,谁知道她不高兴了,又会做什么。”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谁知道周小禾这个人到底有多坏,也许她最大的胆量就是给人篡改几个工分,也许她还敢干出更可怕的事来。楚酒酒不想让自己家再吃亏了,况且,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周小禾不是什么好人了,以后就能盯着她,防止她再做缺德事。
听了楚酒酒的话,楚绍也冷静了一些,点点头,楚绍坐到床上,“你说得对,一个工分不打紧,我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面对他那么热情,一面又在背地里给他下绊子,如果是不喜欢他,直接走开不就行了吗?偏偏每一次,她都要主动凑上来,拉着他各种关心。如果是为了装好人,那她也太累了。
楚酒酒之前也想不明白,现在她想起一点别的事来,“爷爷,你记得咱们去找赵石榴要汇款那天吗?赵石榴对赵连长破口大骂,说他没良心,不关心自己妹妹,只关心太奶奶,咱们家和周小禾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非要说有点关系,那就在这件事上了,你说她是不是因为太奶奶和赵连长以前定过亲,所以连带着也讨厌咱们俩呀?”
楚绍:“不应该吧,周小禾和我妈关系还挺好的,她不……”
说到一半,楚绍突然闭了嘴,因为他突然想到,周小禾能跟他伪装热心婶娘,那也能跟张凤娟伪装热心邻居,沉默片刻,楚绍咬牙道:“这人肯定有病!”
楚酒酒深有同感,不仅有病,还是个隐藏的变态,正常人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哪有像她这样,烂在自己肚子里的,她是这个样子,那个赵连长,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夫妻一体,搞不好周小禾做的这些事,赵连长一直都知道,而且在暗中给她打掩护呢。
楚酒酒愤愤的说道:“咱们以后都离她远一点,看见她我就绕开,幸好今天大队长说不让她在村里帮忙记分了,不然以后不仅是爷爷你的,还有我的工分,也要被她改了!我工分本来就没几个!”
楚绍反对,“不,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楚酒酒愣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要是她把我卖了怎么办!”
不是没可能啊,她跟赵石榴是一路货色,搞不好连脑回路都长得一样。
楚绍:“……那你别让她看出来,你在躲她。”
楚酒酒疑惑的看着楚绍,顿了顿,他解释道:“我不太放心,改工分是大事,村里人平时闹得再厉害,也不会在工分上做手脚,你可能不清楚,但改工分,就跟以前的抄家砸锅一样,是特别不好的行为。”
“她能干这事,就说明她没什么底线,以后还说不好会干什么,这些天你先照常对她,陈大红不是刚把她得罪了吗?还把她帮记分的活给搅黄了,咱们先观察看看,看她会不会再跟陈大红闹起来。”
楚酒酒:“噢噢,我懂了,可是爷爷,她还想干什么呀,今天她在晒谷场装的那么真诚,可要是再跟陈大红闹起来,她不就把自己暴露出去了吗?”
楚绍看了她一眼,“她改工分的事情,你一开始想到了吗?”
楚酒酒愣了愣,然后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想得出疯子脑子里在想什么,自己小心就好了,想这些又没用,再说了,要是真让你想出来,那你不是也成疯子了。”
见楚酒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楚绍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别想这么多,兴许没事呢,我还是觉得,周小禾应该没那么疯。”
楚酒酒心说,她怀疑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后来还是韩生义点醒了她。
这一天过去,风平浪静,第二天过去,依然风平浪静,两个孩子渐渐忘了周小禾的事,准备挑个好日子,去镇上兑现那顿早就许诺好的大餐。
这两天又开始下雨了,不过是毛毛细雨,路能走,河水也平静,楚酒酒喜欢这样的雨,不喜欢瓢泼大雨,看着怪吓人的。
一下雨,楚酒酒的宝贝竹伞就只能收起来了,假如沾了水,竹伞不仅会变形,还容易发霉,如果可以,楚酒酒想把这份礼物保存一辈子,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它弄坏。
再过几天,村里就要张罗着种花生了,农闲季就这么过去了,楚绍现在不需要玩命的挣工分,但左右在家待着没事干,所以他打算跟着大伙一起去。外面是细雨如丝,里面则潮气腾腾,楚酒酒和楚绍一起坐在大门口边上,两人正在争论上学的事。
楚绍:“没商量,我已经跟大队长问过了,九月中旬学校开学,只要开学了,你就得去上,等不下雨了,咱俩去镇上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楚酒酒:“可我不想去上学!”
楚绍:“不想去也得去!你不上学,难道就天天在家待着?你一个女孩,你不上学,以后你能干什么?”
楚酒酒穿越前,整个社会都在围绕男女问题进行大讨论,再加上楚酒酒的妈妈思想比较前卫激进,她从小就给楚酒酒灌输女人一定要强大,女人可以没有男人、但必须要有事业的想法。有同样的宝妈看见她对这么小的孩子说这种话,劝了她两句,当场就被她怼了回去,不仅怼的那个宝妈哑口无言,还怼的她怀疑人生,半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死活睡不着,第二天醒了,宝妈揪起自己五岁女儿的耳朵,开始灌输同样的女强思想。
……
有这样一个自立自强的妈妈,她培养出的楚酒酒自然是自信心爆棚,她主意多,而且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都是她妈妈教育的结果。
还有怼人很猛,这也是拜妈妈所赐。
……
因为这些,楚酒酒特别讨厌楚绍总拿她的女孩身份说事,她是女孩没错,但凭什么女孩就要上学?
这么想,楚酒酒也这么问了。
“我是女孩我就必须上学?哪家法律规定过,你是我爷爷,又不是我爸爸,再说了,就是我爸爸,也不能强迫我去上学!”
爸爸确实不能,但妈妈能。
然而楚绍又不知道楚酒酒不怕她爸只怕她妈,他站起身,俯视着楚酒酒:“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哭着喊着要去上学,怎么到你这就反过来了?你是女孩你当然必须要上学,不上学的话,你就只能在家里洗衣做饭,你什么都不会,没人瞧得起你!我不上学,至少我还会种地,我会编东西,到哪里都饿不死,你也要种地吗?夏天热死冬天冻死,看看村里的女人们,你以后就想过这样的日子?!”
楚酒酒坐在小板凳上,张了张嘴,她把两条腿往里缩了缩,声音也比之前小了一点,“我……我可以学别的,不上学,我也可以学习,我不讨厌学习,我就是不喜欢……”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就成了蚊子音,“不喜欢浪费时间。”
垂着头,楚酒酒低低的说:“春花就上学,可她学的东西,我早就会了。我在自己家的时候,上学是浪费时间,到了这上学还是浪费时间,可我不想再浪费了,就因为上学,我都没能和爸爸妈妈多相处一会儿。”
楚绍一怔,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的站在对面,楚绍搜肠刮肚,终于想出来一点合适的话,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邮递员的声音。
“楚酒酒!楚酒酒是这家吧,有你的信,还有汇款!”
第40章
听到外面的人说了什么,楚绍和楚酒酒俱是一愣。
短暂的对视一秒,他俩同时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