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吃午膳的时候,宝哥儿都饿得吃了小半碗牛乳蛋羹。不知道爹娘干了什么好事,吃饱后小团子特别的精神,由秋娘护着,在罗汉床上小狗一样爬来爬去,就是不愿意睡。他现在特别喜欢别人逗他玩,还会拍手。而且抓到什么都往嘴里送。
宜宁发现他咬自己有些痛了,掰开他的小嘴看,是长了一点点的牙。
她很惊奇,给罗慎远看:“……三哥,宝哥儿开始长牙了!”
罗慎远还在吃饭,看了一眼还是很赞同的说:“嗯,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断奶了。”
宝哥儿跟他爹不亲热,当然他爹跟他也不见得多亲热,成天指望他早日断奶。宜宁看着宝哥儿肥嘟嘟的小身体,突然有点为他担忧。
晚上在林海如那里吃饭,正好长姐回门,还有好多话要说。
罗宜怜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北直隶了,乔姨娘不舍女儿,难得出来陪着。罗宜宁看到乔姨娘手上支棱的骨头,她年过三十,却折腾得一副已经四十岁的样子。
女儿远嫁了,男孩儿与她不亲近。以后留在罗家的日子里也只是苟延残喘,乔姨娘哭成了泪人,这辈子就这一个巴巴盼着的女孩儿,儿子如今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罗宜怜也舍不得姨娘,但她不可能带乔姨娘走,更何况嫁的也只是个商贾。唯只能给乔姨娘留下些银钱度日。
等乔姨娘走了,林海如叹气说:“她倒也不容易……”算计了一辈子,翻不起风浪了。罗成章身边,最年轻漂亮的丫头有得是。
罗宜慧在喂宝哥儿吃蟹黄豆腐,她倒是没什么同情的感觉,她这辈子可是恨极了乔姨娘的。
她和罗宜宁道:“你三哥找的这门亲事还是挺狠的。”
把罗宜怜最厌恶的东西堆到她面前去,她这辈子都将与此为伍。且苏州天高皇帝远,她从娘家得不到支持,商人重利轻别离,眼看她现在年纪轻轻是宠着的。等她老一些了,却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罗慎远惯对仇人是慢慢折磨的,他是这样的性子。
罗宜慧又笑着点她的脸:“别的不要紧,对你好就行!”
这天晚上睡觉之前,罗慎远又压了她一次。完后宜宁就睡得极沉了。
罗慎远在黑夜里凝视着她,分明知道过多了不好的,但他就是很焦躁。他按住她的手腕,眼睛微微一眯。连她现在离家都不喜欢了,无论是去哪儿。她虽然说过喜欢这样,但真的有天觉得束缚的时候,恐怕也惧的不得了。
所以还不能让她察觉了,他控制一下自己吧,分明就是他太过分了。
罗慎远起身穿了外衣,他还有事情要处理。从屋内走出来,林永挑了盏巴掌大的琉璃灯等他,罗慎远往书房走去,问林永:“顾景明来了吗?”
“正等着您呢。”林永说,“对了,刚才陆都督派人送了个人过来。”
罗慎远淡淡地看他。
林永就继续说:“说是送来伺候您的,我瞧应该是战俘。长得漂亮极了……故还放在那儿,等您去处置。您看该怎么办?”
林永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擅做主张,他只看了那姑娘的长相,就立刻让人先送去厢房里看着。
第189章
罗慎远亲自去看了这个小姑娘。
她眉目要比京城中的女子深些,确是明艳。穿着件墨绿色的缎袄,边上用银线细细地勾了,越发显得脸清瘦稚嫩。看样子可能刚及笄,手腕上套了好几个玉镯子银镯子。
阿善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被送到侯府之后满心以为大人是要收了她的。大人待她倒还算和善,却未曾触碰分毫。她私下打听才知道,侯府的侯夫人常年不在府中,侯爷身边伺候的仅仅是几个贴身丫头。
她顿时又不安了,诚惶诚恐。这日被叫起来梳妆打扮,又有人用汉语低声叮嘱她。她汉语不好,情绪又紧张,只听到说要送她去个大人的住处,约莫着是要送人的。
都督大人多好啊,平日安静的时候也就是练练剑,跟下属一起喝酒。从不恶语相向,亦英武不凡。
阿善越想就越想哭,若是被送了个满脸褶子的小老头,行事又恶劣,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
所以听到有人挑帘进来的时候,她往炕床里蜷缩了一些,并不想看他。
那人缓缓走至她身旁的时候,她听到有人低声说:“大人,就是她。”
“嗯。”他轻轻一声,声音清朗极了。
听着是个年轻人的声音,阿善才略抬起头来,看到他逆光而站,外面的风雪铺天盖地的下着,大氅显得身材越发的高大。风呼呼地灌进来,她一时间震惊地瞪大了眼:“你……”
一是因为这位男子长得格外好看,二是看着有些眼熟。她浑浑噩噩地想起,是随自己阿爹去大同的时候见过一次的。三四年前的事了,他和阿爹商议马市的事,那时候他还和另一位男子在一起。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
罗慎远看到她震惊的神情也皱了皱眉,走近了一步看着她:“你认得我?”
“我阿爹是……努尔赤……”阿善艰难地说。
罗慎远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林永都惊讶了:“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罗慎远恢复了冷静,轻描淡写地说,“把她关在这儿,找人好好看着。”
从屋子里出来,林永小心地看着他。“大人,那个姑娘怎么了?”
罗慎远出了口气,也许他该庆幸陆嘉学把她送了过来。当年他跟曾珩来往的时候,曾经去大同帮他谈过生意,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熟人。这下麻烦了,此女不能放走,更不可能把把柄送回去给陆嘉学捏着。皇上知道他算计瓦刺的事,可不知道他跟瓦刺的渊源这么深。
这绝对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此女最好是暗中处理掉为妙。
“暗中找机会把她处理掉……”罗慎远以手做刀,轻轻往下一压,林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到那孤女如今家破人亡,年纪尚小又这般凄惨,连汉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那样子多可怜啊。竟有一丝不忍心。
也许男人对于美人的怜惜是天生的。
但是阁老大人好像没有一点不忍心的样子。
罗慎远不再说那个战俘的事,而是继续说:“我看最近皇后娘娘倒是没什么动静了,也不让三皇子去皇上面前表现了,宫内倒是平静许多。婕妤可有传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