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菱因为愤恨而握紧了手,目光中是压抑不住的轻蔑、愤恨、憎恶……许是大部分人错开了目光,反而将苏宛菱的眼神暴露在了太子高巍奕眼前。
那一瞬间,高巍奕的目光与她相对。
苏宛菱呼吸一顿,立刻将视线移开。
“太子,今日你可来得有些晚了。”皇后坐在正座的高椅上,笑着说道。
高巍奕上前拱手鞠躬行礼:“是儿臣之过,让母后久等。”
“快入座吧,今日只是看看花饮饮茶罢了,倒也没什么规矩,来早来晚,这一口茶母后还是能让你喝的。”皇后打趣了一句。身边众贵女便笑了起来,气氛从一开始的有些僵硬一下子缓和了起来。
有些贵女已经开始悄悄打量起高巍奕起来,苏宛菱在人群中寻到了耿筠,耿筠的目光也在看着高巍奕,但高巍奕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怎么?难道在簪花宴之前,高巍奕并不认识耿筠?
“这太子殿下真是生得俊朗,你阿姐若是没有出事,应该今日就能公布她成为太子妃了……可惜,现在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和殿下准备如何安排。”郗英在边上压低声音道,“总不会不认账了吧?”
“阿姐坠落山阶一事父亲已经禀报了宫里,许是皇后另有安排吧。”
苏宛菱话虽然这样说,却很清楚宫里已经担心苏柔淑的身体情况,她受过重伤,怕日后对传嗣有碍,可能会更换太子妃。
这样也好,高巍奕这狗东西根本配不上苏家。
有了高巍奕的加入,簪花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诸位贵女为了在高巍奕面前展示,玩起了诗花令,以花作诗,一人一首,一桌以一人为代表传下去,谁要是作不出来,就由那一桌饮酒作罚。
前世苏宛菱也参与了这个游戏,并凭一首“梨花诗”赢得满堂彩,也引得高巍奕注目。
这一世她决定低调行事,不再争强好胜。
很快,一桌一桌的贵女都做起了诗,有说海棠的、有说虞美人的,也有说迎春花的,除了园中所开,也有不是应季的花也做了诗。耿筠以雪花作诗,也是别出心裁,但奈何耿平侯府不受重视,众人也只是略微夸赞,便跳到了下一个。
苏宛菱提笔在桌上的纸上写下了“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这是她前世所做,也是引得高巍奕注目的那首梨花诗。(古诗造诣有限,取苏轼《东栏梨花》一用)
她写完后怔怔看了半晌,最后将纸揉成团,重新铺开一张,写了另一首。
喻冰兰在身边道:“我瞧你之前那首极好,为何又换了这首?”
苏宛菱笑了笑:“那首用在这里不合适。”
郗英善武不善文,看不出名堂,还以为是之前那首里面有什么避讳,便拿起苏宛菱做的另一首,念了几句:“这首也很好啊,宛菱写的都是好诗。”
“郗英等会儿你来念吧,我们这一桌你做代表。”苏宛菱道。
郗英挠了挠头:“这不太好吧,这首诗也不是我做的。”
“皇后娘娘只说一桌做一首,可没有说一桌必须有作诗的人念,没关系,念吧。”
“那……也行,咱们这桌我来念。”
很快就轮到苏宛菱她们这一桌了,郗英已经默默联系了好几遍,轮到她的时候她还有些紧张,毕竟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念诗。因为她父亲是武将,从前一遇到作诗等宴会,她只能落寞的站着,现如今也总算能表现一下,倒是有些欢喜。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郗英轻快的念出了这首诗。(取自晏殊《破阵子·春景》)
皇后听罢笑了起来:“倒是欢快活泼,不愧是郗将军之女。”
郗英一听,正要解释,桌下的苏宛菱抬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制止了她。
待郗英坐下,苏宛菱轻声道:“皇后娘娘是赞扬郗家,并非全是赞扬这首诗,郗英你受得起。”
郗英却觉得面红耳赤,又高兴又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簪花宴,也基本上是这样的游戏和活动,太子高巍奕又坐了片刻后,就以事务繁忙起身离去。太子一走,宴会便更加清冷,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也离开了宴会,只留了一句话,让各位从宫外来的贵女再坐坐,喝喝茶。
但那些贵女们哪里还坐得住,太子和皇后一走,他们便也挨个起身离去。
苏宛菱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向郗英和喻冰兰告了别,也离开了皇宫。
宫门外,苏家的马车靠在角落等着她,只是车外的马夫不见了,也许是去小憩了。
苏宛菱准备上车再等,却在掀开帘子的一瞬间整个人僵住——她竟然在自家的马车上看到太子高巍奕坐在里面!
她几乎是刷得放在帘子就倒退了一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苏二姑娘,殿下想问您一些事。请。”
问……问什么事?
苏宛菱血液倒流,脸色有些煞白,她干巴巴的站在车外,不肯上车:“殿、殿下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我与殿下同乘一辆车于礼不合。”
车内似乎发出了一声冷笑,紧接着便有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从帘内伸了出来,一把抓住苏宛菱直接拖进了车里。
苏宛菱被高巍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但他只是将她拉进了车里,很快便松了手。
苏宛菱坐稳后抬起头来看向他,高巍奕整个人沉浸在马车的阴影中,一双眼如寒星般深邃,带着无形的威压朝着她看了过来:“今日来簪花宴的,为何不是苏柔淑。”
苏家早已向宫里禀报苏柔淑坠落山阶一事,高巍奕又来问她是何意?
第6章 退婚? 谭兄,今日特地带小女前来,是……
马车狭小,高巍奕坐在苏宛菱的对面,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眼前这小女子在抬头看他的一瞬间便立刻低下头去,窗外微风拂过,吹起了珠帘,宫门外高台石狮遮挡住了墙上琉璃罩内的宫灯,只有极微弱的光笼罩在她纤细的身躯上,单薄的肩膀微微缩着,让他无法看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