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踩着僵硬的步伐,慢吞吞绕到了他身后。
初沅的指尖带着些微凉意,柔软地擦过谢言岐耳廓,落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感受着她轻轻揉摩的力度,谢言岐胸腔微震,低低嗤笑出声:“你确定,要这样帮我?”
闻言,初沅细白的手臂一僵,又缓缓后挪,开始在他肩颈旋推掌揉。
大抵是她气力不足,又或是他肌理的紧实,初沅表现得明显有些吃力,费劲的动作中,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吐息如兰,若有似无地喷洒在他颈后。
青涩,又魅惑。
这哪是在帮他,这分明,是在变着法子折磨他。
谢言岐心中紧绷的那根弦轰然断裂,理智在怒火中失控。
他抬手,拽过那条纤细的手腕。
对他的动作,初沅始料未及,身体不受控制地便朝前倒去,猝不及防的下一刻,便被他掐着细腰,抱到了怀里。
中途有那么一瞬间,她身体腾空而起。骤然失重的刹那,初沅心脏紧缩,惊慌失措地,就搂住了他的脖颈。
一时间,两人靠得极近。
初沅整个人都蜷缩紧贴在他身前,隔着薄薄的寝衣,她能真切感受到他呼吸间的月匈月堂起伏,还有那蚕丝般,缕缕缠绕鼻端的陌生气息——谷欠望催生的热气,还有男人身上的冷淡松香,两相交融交织,诡异的和谐。
谢言岐抬手捏住她的下颌,眼珠不错地盯着她。
漆黑的瞳孔中暗色翻涌,藏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还有,强势又浓烈的晦暗情绪。
“我给你的机会,你就是这样把握的?”他说着,略带薄茧的指腹,就轻轻划过她下颚的细腻凝肌。,
稍显粗砺的摩挲下,初沅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沉沉的压迫感,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
初沅逃不开他的直白视线,只能怯怯望着他,眸中含着潋滟的水光。
要知道她的一颦一笑,那都是被柳三娘悉心教过的,最是能勾魂摄魄,牵动人的心弦。如今这怯生生的盈盈一望,那更是直接望进了人的心坎儿,让人恨不能为之柔肠寸断、愁肠百结。
这种欲拒还迎的小把戏,谢言岐早就见得多了。
更别说,她还懵懂青涩,举止间有着诸多的不自然。
根本就不够他看的。
但此时此刻,谢言岐却不得不承认,他最后的防线,被她击溃了。
理智失控,谢言岐单手扣在她颈后,俯首压下一片阴翳。
初沅被迫仰起头,去承接他肆意掠夺的吻。
两人鼻息相闻,呼吸交缠。
慢慢的,初沅似乎尝到了唇齿之间,逐渐蔓延开来的血腥味。
她在混沌的高烧中,意识昏沉,思维涣散。
但恍惚迷离之间,却还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招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长夜漫漫,望不到尽头,她如溺水之人般颤颤抬手,本能地求生,抱住了这块,唯一能救她的浮木。
***
天将明之时,遍处搜寻的护卫到底空手而归,战战兢兢到锦庭苑回禀。
但迎接他们的,却并非是庞延洪的雷霆之怒。
锦庭苑内静得可怕,下人们脚步匆匆,捧着铜盆和帨巾来回走动,浑浊不堪的水泼了一盆又一盆。
护卫求见无门,便只好随手拉了个下人询问。
那下人左右环视一圈,这才讳莫如深地凑到他耳畔说道:“大人现在正昏迷着呢,谁也不见!”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满头雾水的护卫是否能听懂,便又混入了匆忙的队列中。
屋内,陈大夫跪坐在庞延洪床前,把脉的手轻轻颤抖,时不时便用袖子擦一下脸上的冷汗。
云锦珊在旁边观察着他的神色,颦眉道:“大人不是还有气儿吗,你摆出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做什么?”
陈大夫叹息着回道:“大人的身体亏空得很厉害啊,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养不回来了。”
云锦珊美目圆瞪,顿时就气笑了:“他昨晚就多累了两刻钟,然后就软趴趴地倒下不行了?”
没料到这位青.楼出身的姨娘在掌家三年之后,说话竟还是如此直白。陈大夫这张老脸不免有些泛红,他犹豫片刻,斟酌着说道:“这……大人终究不是年轻人了,在某些事情上,难免有点、力不从心。”
闻言,云锦珊却是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扭头看向榻上,正紧阖双眸昏迷不醒的庞延洪。
啧。
这人倒好,晕过去就晕过去了。她昨晚一个人被撇下,愣是硬生生地把药性给熬过去的。
连这点都禁不住,也难怪说她是吸食人精魄的狐狸精。
云锦珊缓缓起身,对陈大夫吩咐了几句之后,便扭腰走向屋外。
反正这个人啊,现在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