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她不是说,他有东西落在她那儿了吗?
那还是,去一趟吧。
踏着暮色步出屋门时,他正好和奚平撞了个正着。
“世子,这天都要黑了,您还要去哪儿?”见他脚步匆匆,奚平不由问道。
谢言岐抬眸望他一眼,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不耐烦:“刺史府。”
得到这个回答,奚平颇有些意外:“怎么又是刺史府……”
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就已经去刺史府探了三四次了。
饶是刺史府的占地再为广阔,那也能被翻个底朝天,再找不出半点破绽。
这次再去,又还能有什么收获呢?
奚平思索片刻后,旋即明白了过来。
如今,刺史府好像也在找寻着什么人。
如果是侥幸存活的“花鸟使”,那的确,是有必要去探探虚实。
奚平拱手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
上次来碧桐院时,谢言岐知道初沅病重昏迷,所以进屋之时,就并未有什么迟疑。
可这次,他站在灯火通明的窗外,听着屋内传出的窸窣动静,原本径直探出推窗的手,忽然就在半空滞了瞬。
夜闯女子香闺,好像、确实,有点不合礼数。
向来桀骜不驯、风流不羁的镇国公世子,这会儿却是难得的,有了几分顾虑。
抵住窗牖的手转而曲起,轻轻叩了两下。
谢言岐压低嗓音,道:“是我。”
阒然空荡的屋内,突兀地被他打破平静。
端坐镜前擦拭伤口的初沅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僵直了身子,她匆忙捞了条缬纹蓝裙束于腰间,茫然四顾,怯声道:“谁、谁呀?”
听出她的无措,谢言岐抵了下唇角,笑声更低沉了几分:“我。”
这不可一世的腔调,除了他,便再无旁人了。
初沅定下神来,提起裙袂抖落褶皱,勉强整理好仪容后,这才伸手启开了窗扉。
夜空下,灯烛中,两人隔窗四目相对。
初沅讶然道:“世子,您怎么来了?”
谢言岐手撑窗沿,纵身飞跃进来。
行动间带起的风,吹得初沅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见此,谢言岐提唇一笑,喉间的低嗤却在触见她眼角的薄红时,陡然一转,变成了哑声的一问:“受委屈了?”
初沅抬手抹了下眼尾,先是点了下头,一愣之后,又马上摆首道:“……没有的。”
近乎羞辱的验身确实让她感觉有些难堪,但这点委屈,和他的安危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
初沅抬眸望他,怯生生、眼盈盈的模样,委实乖得不像话。
——“世子您放心,我今天……有想办法躲过去了。”
所以,不会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暴露于世的。
谢言岐喉结微动,转首别开视线。
不远处的镜台上,还剩有几条雪白纱布,而那些用过的,则和血迹斑驳的素绢袴堆在一起,柔软的小山似的。
想办法……
谢言岐的目光落在桌沿,那根染血的玉簪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原来,这“偶然而至”的月事,就是她所想的办法。
他落在小姑娘身上的视线下落几分,随即挑了下,最后问了遍:“真没事?”
初沅摇头嗯了声:“没事的。”
沉默片刻,她转而问他:“世子,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然的话,又怎会大晚上的过来呢?
谢言岐闻言一怔,撩起衣摆坐到旁边的交椅上,摊开手,指尖朝她勾了勾。
他道:“你说的,我落下的东西呢?”
听了这话,初沅的眸中瞬时浮现几分无措。
落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