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办法,去报答他。
回想起之前,他几次三番的中断和拒绝,初沅就不免对着铜镜,极轻地吐出了一声叹息。
——世子看着,好像并不是重欲之人呢。
再加上最近,他早出晚归地忙着其他事情,她也实在没办法接近,找其他方式报答。
思来想去,好像也别无他法了。
初沅对镜扶好鬓边珠花,起身走向了屋外。
现如今,十七也由暗转明,成了她的护卫,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她的安危。
于是她叫上十七,一起去了趟浮梦苑。
一别数日,浮梦苑还是老样子,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香粉的味道和着靡靡之音,隐约浮动在空中。
可初沅掀起车帘往外看去,出神望着那幢熟悉的楼阁,却觉得,恍若隔世。
她是从浮梦苑的后门进去的。
没想到她还会有再回来的一天,柳三娘颇有些意外,她摇着手中的纨扇,上下打量着初沅,笑道:“真是稀客呀!现在,是该叫你初沅,还是叫你夫人呢?”
她这样说,无疑是知道了初沅被贵人带走的消息。
初沅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揶揄之意。
她浑不在意地坐到柳三娘旁边的圈椅上,直言道:“三娘,我这次回来,是想要回我的东西。”
世子的那件外袍,还有,为她解围的扳指。
闻言,柳三娘漫不经心地摇了几下纨扇,笑道:“你离开时带走的我的东西,我都没还找你算呢,你倒好意思……先开口向我讨要了?”
柳三娘的难对付,初沅自然是晓得的。
放置身前的小手下意识攥紧,掐了掐掌心,她转头看向柳三娘,柔声坚定道:“三娘,或许,我曾经是亏欠过您,但我想,庞大人在为我赎身时,就已经全数奉还了。我真的,只是想要回两样东西罢了。”
她向来是温柔乖顺的性子,也不太爱在琐事上计较。
柳三娘看着她长大,这还是头一次见她为身外之物,如此坚持。
柳三娘顿下手中摇扇的动作,忽然勾起唇角,笑了。
初沅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她并不想在外边暴露身份,给世子惹下麻烦。
所以在迈过门槛之前,就已经戴好了帷帽。
浮梦苑二楼的回廊悠长,初沅正欲扶着栏杆步下台阶,便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屋门被人给一下撞开。
女人摔倒在回廊上,凄切求饶的声音尤为耳熟:“朱公子,您就放过我好不好?求求您了,放过我吧……”
初沅几乎不用回头确认,便也知道那人是谁。
握着雕栏的手紧了紧,她强忍回头的冲动,脚步不停地下了楼。
至转角处,她终是借着眼角余光,看到昔日那位“情真意切”的琼羽姐姐,被野蛮强横的客人折腾得不成人样——衣衫褴褛,玉.体遍布青紫,原本清秀白净的脸蛋,也被殴打得高高肿起一边,格外的触目惊心。
可紧跟出屋的朱公子显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拎着腰带便扬手挥下,刺耳的鞭打声中,他怒笑道:“没把老子服侍好,你就想逃?我让你逃!我让你逃!”
每一句话的落下,都伴随着一次用力鞭打。
不忍看,更不忍听。
初沅闭了闭眼,心中又浮现起以往的绝望,和深深的无力感。
——这便是得罪柳三娘的下场。
若她没能离开,这也会是,她的未来。
初沅的脚步只在转角顿了一瞬,便又迈着跫音渐远。
等终于走出浮梦苑,她目光犹豫地望向十七,小心翼翼地道:“……能帮帮她吗?就一次,不让她继续挨打就可以了。”
或许曾经,琼羽真的有真心待过她。
那这最后一回,就权当是做个了断罢。
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初沅的心中并不抱太大期待。
但十七却是极爽快地点了下头:“可以。但是,只能帮她躲过这一回。”
往后该受的苦,依然是照样受着。
初沅的眼眸弯起淡淡笑意,道:“好。谢谢你。”
***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十七便又从浮梦苑出来。
初沅不知道他是如何解决这场事端的,但她已经在能力范围之内尽过力了,结果如何,往后如何,都不是她该关心、该掌控的了。
马车又辚辚辘辘地驶在青石大道上,但却不是直奔云水居的方向。
初沅在中途折道,去了趟城南的一家当铺。
——尽管世子的外袍还在,但那枚价值不菲的扳指,却是被柳三娘拿去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