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血色, 谢言岐动作一顿,眸中的暗色越发深沉混沌。
毁灭的欲|望慢慢苏醒,郁气在心中腾冲膨胀着。
他几度曲指,想折断这送到手里的脖颈, 以发泄不断叫嚣涌动的杀气。
清晰浮现的掌骨错着青筋,蕴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可每当他逐渐蓄力的时候,内心深处残留的几分意念却又会将他的动作忽然给拽住。
微乎其微的牵绊, 却不可思议地拉扯着他的神智。
他一边被情蛊所控, 想杀了她, 以平息怒意。
一边又本能地放轻动作, 克制着不去伤她。
两相拉锯, 促使真气逆流, 筋脉的涌动越来越急。
几欲令他炸裂。
谢言岐深深阖眼,气息开始紊乱。
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显而易见地急促了起来。
初沅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
她带着几分低不可闻的哭腔,瓮声道:“世子,我怕,带我走,好不好?”
说着,她动作迟缓地抬起头,近乎讨好地,去啄吻他的脖颈,喉结,“……好吗?”
谢言岐桎梏着她的后颈,眉宇微蹙,棱角分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
他迟迟未有回应。
粼粼的樊良湖漾起破碎的月光,将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笼在其间。
似鸳鸯交颈的缱绻缠|绵。
可这个场景落入旁人眼里,却是格外地诡异、触目惊心。
奚平屏息握紧刀柄,时刻准备着接下来的厮战——
世子每次的蛊毒发作,都极为痛苦,若不能尽情发泄心中的杀戮之意,根本就无法令蛊毒平定。
所以,世子都是在和他的对打中尽力拉回几分理智,刻意露出要害,让他能将淬药的银针刺入穴位,以昏迷中止情蛊的发作。
眼下,世子已经开了杀戒,戾气只会愈甚。
初沅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抵抗?
这个道理,来风只会更加清楚,他极力回想当年医正所授,可遥远的记忆断断续续,他急得冷汗涔涔,都不能找出半点应对之法。
他只能目眦欲裂地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男人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就连忐忑的心跳,似乎都在他的一举一动中跌宕。
谢言岐换了只手,去扶初沅的后颈。
他徐缓睁眼,眸中翻涌着暗色,映着那截秀颀玉颈。良久,他的掌心摩挲蹭净血污,哑声道:“……好。”
回去。
他的声音很轻。
初沅尚未作出反应。
紧接着,就被他握着肩膀,轻轻推开。
谢言岐身形微晃退后半步,终是没能抑住喉间的腥甜。
他抬抬眸,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濒临走火入魔的男人,就这样骤然失去了意识。
“世子——”
“世子——”
一时间,樊良湖畔乱成了一片。
来风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瞳孔微缩,着实难以置信。
按理说,被情蛊所控之人,历锥心之痛,煞气攻心,极难残存理智。更何况,他已经在蛊毒发作的时候杀了人,情况更加难以控制。
可他竟然,竟然能强忍情蛊反噬之刑,找回了意识。
这样强行攻克蛊毒,不仅需要极其坚定的意志,而且,还会对自身的损伤极大,一时难以计量。
来风正惊疑时,冷不防地就对上了奚平的探究目光。
奚平凝目瞧着他,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中了蛊毒?”
来风被一左一右的暗卫桎梏着,逃脱不得。
他攥紧双拳试图挣扎,忽然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
今晚的变故桩桩件件,直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