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梭巡,慢慢地, 因着眼下的情景, 染上了几分玩味的笑意。
此时此刻,她若是还看不出什么端倪,那她恐怕就与瞎眼无异了。
可惜她家阿姐的性情温柔内敛, 她又不好打趣, 于是便只能笑吟吟地瞧着谢言岐,眼神追问着, 继续道:“表哥,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清楚我阿姐的事情啊?”
闻言, 谢言岐侧过首, 对上她的视线,不禁小幅度地挑了下眉。
他又如何看不懂,华阳此刻盘算的那点小心思?
谢言岐眸光微动,转而看向旁边的初沅, 眼里笑意愈甚。
他就这样眼珠不错地凝视着她,没有立时应答。
似是在观察着初沅的反应,又似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初沅本就为华阳的这番话感到局促。
如今察觉他的打量, 一时间, 是愈发地不安。
她始终垂着眼睑, 回避着谢言岐的目光, 随即, 她伸手拉住华阳的细腕, 带着她行近身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幼珠,你可不要瞎说呀。”
她的嗓音软糯含着几分娇,很难听不出其间的讨饶意味。
和几分心虚。
华阳掀眸对上她的目光,短暂的惊措过后,是了然于心的明悟。
原来,阿娘之前有意无意透露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的阿姐,和她的三表哥,当真是情投意洽、目成心许。
可他们两人之间,便是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又是何时生出的情意?
思及此,华阳轻蹙秀眉,狐疑地看向身旁的谢言岐,目光带着几许探究、几许鉴戒。
莫非……是她表哥背着众人,悄悄勾|引了她的阿姐?
华阳不由得向谢言岐凑近几分,目不转睛地盯住他,意图从他的脸上瞧出什么端倪。
初沅生怕她再道出什么惊人的话,不禁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四周。眼见得不远处有几名贵女说笑着走近,她连忙攥紧了华阳的手腕,借口道:“幼珠,我好像晒得有些头晕,不如……你先陪我回去罢?”
她这个托词属实蹩脚,华阳不需多想,便也能看透她的心虚和逃避。
然而,华阳得不到答案,心里就始终无法平静。
她转首看向初沅,目光含着几分幽怨。
一时间,初沅也顾不得其他了,佯作不适地靠在她的身上,低声道:“我们走罢。”
华阳向来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顺着初沅的意思,先搀扶她往看台那边回去。
和谢言岐擦肩而过之际,初沅终是抬起眼睑,和他有短暂的四目相对。
旋即,她复又垂眸,道:“谢大人见谅,先失陪了。”
不冷不淡的语气,还真是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曾有半点的逾矩。
可宽大广袖的底下,她却是弯起细指,猫挠似的,轻轻勾了下他的掌心。
像极了对他的安抚。
谢言岐不由得眸里噙笑,顺势握住她的小手,疏忽之间,险些没舍得将她的柔荑松开。
……
不远处,并辔而行的虞崇峻和陈炳荣见着他们错身而过,又渐行渐远。
直至这时,陈炳荣终是没忍住看向身边的金吾卫将军,笑着打趣道:“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啊,虞将军你没有这样一位身为公主的表妹,不然,你也可以借机和昭阳公主多说几句了。”
说罢,他目光放远,最后又落在那边的谢言岐身上,含着些许打量,“我可是听说,宫里的谢贵妃,有意为镇国公世子和昭阳公主说亲。虞将军,你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就为时已晚咯!”
听完他的这番话,虞崇峻的神情是愈发凝重。
他默不作声地抿平唇角,提高缰绳策马行远,全然不顾陈炳荣在后边的喋喋不休。
他以前,也并非没有主动靠近,表明心意。
可他用炽热情意换来的,却是殿下的疏远,和陛下的警告。
所以他现在,就学着徐徐图之。
谁曾想,殿下的身边一直不缺爱慕者。
暂且退场了一个苏承泽,如今又是谢言岐。
□□的骏马在林间疾驰,惊飞一群雀鸟。
虞崇峻紧握手中缰绳,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