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接生的嬷嬷答:“贵妃暂时一切安好,就是还有些虚弱,需要先休息一阵。”
心里的石头落地,圣人也累极地回殿。
——如今的他,本就因为中毒身心交瘁,没有了往常的精气神。
能在这里守这一|夜,已经是他做到的极限了。
临行之前,嬷嬷抱出新生的小皇子给他瞧。
因是尚未足月,小皇子看着格外瘦弱,眼睛也睁不开,嗓音微弱地哭泣着,一张小脸又红又皱。
华阳不免有些嫌弃:“弟弟怎么这么丑?”
圣人笑道:“你小的时候啊,也是这般。”
可华阳还是不太能接受,皱着眉头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婴孩的脸颊。
圣人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禁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没有逗留太久,不多时,便就着内侍的轻搀,起身离去。
擦肩而过之际,他也在不经意间,看见了一旁的太子妃,愣了愣,提醒道:“说来,你和太子也成亲好些年了,是时候,也该要个孩子了。”
他自己的身体,他心里有数。
他已经没办法,在这个位置多作停留了。
如果他退位,那么他的太子,便是之后的继承者。
一国之君,是不允许,没有子嗣的。
话音甫落,他也不再停留,径直离去。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太子妃的神情不免有些怔然。
但在这时,新生的婴孩又开始啼哭,她也不得不在这阵喧闹之中回过神,上前去看小皇子的状况。
……
初沅出宫的计划,就这样搁置下来。
转眼之间,便到了新年,万国来朝之时。
她也不可能在大过年的时候,独自去到宫外。
于是初沅就只能耐心等在宫里。
再加上过年期间,宫里忙碌至极,不是招待别国来的贵客,便是等着朝中命妇的拜会,她也没办法分出心神,去顾及其他。
就算偶尔得闲,她也是率先去往谢贵妃那边,探望逐渐变得白嫩的小皇子。
可惜小皇子早产了将近两月,圣人也还没来得及为他赐名,是以,都是叫他的小名,安安。
——安,即是取国泰民安之意。
也是祈愿,他能平安顺利地长大。
这些日子,谢贵妃的身子也逐渐好转,瞧着,已与以往无异。
她见初沅这般喜欢小孩,不禁笑着打趣道:“再有一两个月,你就要和蕴川成亲了,到时候,你和他也趁着年轻,抓紧要一个呗!”
若是寻常的姑娘家,听见这样一番话,必是要羞的脸红的。
可初沅知道,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发生的几率,微乎其乎,她的心里,也没觉得她能有机会,可以拥有她自己的孩子。
初沅微垂着眼睑,伸手握了握安安的小手,淡淡地笑着,没有应话。
谢贵妃权当她是害羞,便未曾接着说道。
时间过得既快,且慢。
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月十五的上元佳节。
按律例,这三日解除夜禁,满城的百姓,都可在这几天晚上任意出行。
初沅也终于有机会出宫,和华阳一起去外头赏民间花灯。
不过,为了她们的周全着想,她们此行极为低调,无论是犊车,还是装扮,都与外头的贵女无异。
可再是伪装,初沅的那张脸,也不像是平淡无奇。
她们所经之处,还是会引得路人的侧目。
无可奈何之下,华阳只好顺手给她拿了个街边的面具,让她戴上挡着。
值此良宵,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街[1]。
熙来攘往,尽是欢声笑语。
华阳拉着初沅在人海穿梭前行,很快,就因为路边的绚烂花灯驻足。
店家在路边筑起高架,上边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若是想要,只能凭着自身本事猜谜,猜出的越多,得到的花灯便越是精致繁复。
华阳看重的,是拔得头筹方能获取的那一盏。
初沅试着去猜出灯谜,但她也不可能知道所有谜底。
尤其是,越到后面,给她的题就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