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瑾又开始心疼他家督主了:“好吧,无论你想报恩还是报仇,我都陪你一起。”
“谢谢。”俞督主心里有些高兴,轻轻把脑袋靠到了瑾王没受伤的一侧肩膀上。
“跟我说什么谢。”萧弘瑾在他头顶亲了亲:“睡吧,你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俞督主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成帝要回京了,俞督主作为东厂代表,肯定是要随行护送的。
于是萧弘瑾念念不舍地告别了督主,临走前还没忘了让他答应很多不合理要求,最后才放人离开。
成帝走后,西山行宫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不过晖王没有走,作为萧弘瑾受伤的罪魁祸首,他主动向成帝申请留下来照顾弟弟。
“五弟,你说父皇是不是也在怀疑我?”晖王一脸失落地放下念到一半的《山水志》,成帝最后那个眼神,让他很在意。
弟弟清醒之后,他就在他面前道歉澄清,甚至赌咒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弟弟说相信他,可是父皇似乎并不信……
萧弘瑾别扭地用左手插着梨子,好不容易插起一块,慢吞吞咬了一口才道:“皇兄想没想过,太子和誉王都出局了,现在只剩我们俩。以父皇喜欢平衡之术的行事风格,我们俩因为这件事反目再好不过了。他可以扶持一方,打压另一方,如果扶持的一方太过强势,当然也可以反过来。”
晖王瞠目结舌,说话都结巴了:“五,五弟,我不会跟你反目的……”
“是吗,那若是我要跟你争呢?若是你那怀孕的王妃出了事,你会不会怀疑是我?还有,皇兄知道我对杏仁严重过敏吧,若是我去你府里喝茶,不小心误服了杏仁,我会怀疑皇兄还是父皇?”
晖王无言以对,突然沉默了下来。
萧弘瑾也没想从他口中得出答案,他只是给晖王打个预防针,免得一不小心自己又多了个仇人。
在西山的七八天时间,晖王一天比一天沉默。就在太医宣布瑾王的伤口已经结痂,可以回京的前一天,晖王突然找到萧弘瑾,开口就道:“五弟,皇兄不会跟你争的,皇兄向你保证。”
他想通了,就当他还谢皇后的养育之恩吧,还有弟弟,他差点就害死他了。
而且他弟弟比他想象的敏锐,如果不是在昆仑山有奇遇,就是他从小就在藏拙。想想疯狂的太子,“病弱”誉王,还有藏拙的弟弟……不得不说晖王被吓到了,他觉得之前的二十多年他都白活了,迟钝成这样,哪里来的勇气跟弟弟争?
萧弘瑾勾唇:“行,皇兄记得你说过的话。”
萧显晖要是反悔了,他用这个承诺换他和督主远走高飞应该不难吧?
京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太子和誉王同时因为谋反下狱,牵连的勋贵和大臣肯定不少。京城里人人自危,也只有皇叔萧连安、晖王和谢家三方的官员能够淡定了。
不过这三方也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未免招了成帝的眼,私下都让下属官员和家族子弟老实了不少。
萧弘瑾的马车路过金玉楼,发现一向热闹的京城第一楼也冷清了下来。街道上五城兵马司的士兵维持着秩序,加上秋风萧瑟,席卷着落叶,一派清冷肃杀景象。
萧弘瑾莫名有点伤感,但转头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裹着黑底红暗纹披风,满身煞气的督主,他瞬间就不伤感了。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四目相对,瑾王虽然长得剑眉星眸、俊美非凡,但那苍白的脸颊和因为惧怕隐隐颤抖的睫毛,在督主还带着血腥味的煞气衬托下,似乎显得有些弱势了。
俞督主:“……”
只有他才知道,瑾王那眼神哪是因为怕?他不怕死地挑着桃花眼,是在提醒他下山之前答应他的事!
俞督主很想扶额,这人身子都没养好呢,满脑子里尽想着那些不正经的!
第140章
俞督主可能是刚从某个大臣家里抄家出来,身后的厂卫还押着一群带着手铐脚链的罪臣亲属,男男女女都有,形容狼狈。
这些人看到瑾王和晖王,为首的几个家族成年男性就想向两人求救:“两位王爷,臣等与太子谋反无关,臣冤枉啊——”
俞督主怎么可能让他们去为难瑾王,根本无需开口,一个眼神就让厂卫把他们的嘴巴堵了。
他没甚情绪地冲着两人的马车颔首示意,然后朝后一扬手:“走。”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一手拉紧马缰,率先从旁边过去了。
萧弘瑾就爱看他家督主这冷冰冰的调调,对外狠辣无情,对他就各种纵容和贴心,反差萌地让他心里直打滚儿。
殊不知俞督主感觉到背后盯视的目光,身子都僵硬了。
“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喜欢宠信这些阉人?俞怀恩奸险狡诈,他手下那些厂卫也如同豺狼虎豹。皇兄曾经看过他们刑讯犯人,某些手段颇令人不齿,有伤天和……”晖王看到囚犯里好几个刚刚及笄的年轻女子,有些不忍地皱起了眉头。
他还没说完,就对上了自家好弟弟那凶巴巴的瞪视目光,晖王顿住了:“呃…怎么了,皇兄哪里说得不对?”
萧弘瑾懒得跟他说什么下令的是成帝,他家督主只是听命办事,勾唇讽笑道:“皇兄是不是忘了,俞督主是臣弟的救命恩人?臣弟虽然自认没什么本事,但是把当着臣弟的面说督主坏话的人揍一顿还是可以的,皇兄想试试吗?”
晖王:“……不想。”
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不过这也怪不了他,他弟弟以前也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性子,谁知道俞怀恩怎么就让他另眼相看了?
晖王是典型的封建大贵族思想,在他心里俞怀恩是奴才,他弟弟是主子,父皇派俞怀恩去保护弟弟,他豁出命去都是应该的,哪有家奴对主子有救命之恩的?
不过他弟弟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非要惹怒他反驳……
“是皇兄谬误了。”晖王讪讪地道。
萧弘瑾看了他一眼,强调:“臣弟十分欣赏俞督主,皇兄不想臣弟跟你生气,以后见了俞督主还请客气一点,阉人这种词也不要再说了。谁都有苦衷,皇兄净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俞督主听到了该多伤心?”
他家督主现在都不愿意跟他坦诚相见,就是被这些带着偏见的目光和言论影响的,他才没那么肤浅!
晖王继续:“……”
他实在想象不出,俞怀恩那张阴森的冷脸上出现伤心的表情会是什么样,想想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萧弘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多说什么了,他就是发现晖王对俞督主他们这些后宫内侍没什么好感,才想去争那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