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宋泓明这段时间都没来找她的麻烦,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晚上的气温要更低一点,宋静原套了个外套下楼,不巧的是,楼下那家文具店提前关门了,她隐约记得后面的湾北巷也有一家文具店,便转脚向那边走。
宋静原很少去湾北巷,巷两旁是低矮的平房,里面大多都是农村过来务工或者陪读的人,平房周围杂草丛生,路灯昏暗,在夜晚时刻随着风瑟瑟飘动,看起来莫名有些恐怖。
宋静原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找到文具店,随便在画家上拿了一块橡皮,付过款后塞进口袋里,脚步匆匆地往家走。
到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楼下的路灯不知怎么突然坏了,小区里一片黑暗,宋静原打开手电筒,却看见不远处走来了两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混混,两人嘴里都衔着烟,猩红的火光在夜晚中有些刺眼。
宋静原下意识关掉了手电,但那两个混混已经注意到她这边了,他们相视一眼,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笑。
他们一齐将手中的烟掐灭,宋静原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他们的脸,两人面目凶煞,都留着寸头,看起来有二十多岁,为首那个男人脸上还有一道短疤。
恐惧感就像是一条细腻又冰凉的蛇,吐着芯子缓缓从脚踝向上缠绕,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将她吞噬。
宋静原下意识捏紧了衣角,心脏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冷汗涔涔,只能靠着不停深呼吸来维持冷静。
她转身准备跑走,但是对面的混混已经发现了她的意图,横跨一步掐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你就是宋泓明他女儿?”
听见那个名字,宋静原心口一颤。
后牙被她死死咬住,宋静原横了横心:“不是。”
两个混混交换了一声笑:“小姑娘,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男人粘腻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让人不住作呕,“没想到那龟孙的女儿还挺漂亮啊。”
短疤男轻浮地吹了声口哨:“我们就是想请你去个——操!”
一块碎石从旁边飞出,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短疤脸的肩膀上,他吃痛地松开手,宋静原趁机向后退一步,手腕立即被一片温热覆盖住,紧接着她听见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伤到你没?”
少年的声音不再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多了几分低沉和稳重,让她悬了很久的心归回正位。
宋静原摇头。
“劝你少他妈管闲事。”短疤脸混混狰狞道,“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哦?”陈砚冷嗤一声,白色校服t恤领口的扣子松了一颗,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散漫,他一手揽着宋静原,另一只手掐着几块路边捡来的石头。
嘴里的薄荷糖被他咬得嘎嘣作响。
“要是我非要管呢?”
那帮混混显然是不太怕他,表情不悦:“我们找她是有事的,你别特么过来找茬。”
“什么事和我说。”陈砚掀起眼皮,脸色阴沉到极点,石头被狠狠摔到地上,发出“砰砰”几声,“我是她对象。”
两个混混不打算就这么放他们走,向地上啐了一口,挥着拳头向陈砚太阳穴上砸,陈砚侧身一躲,顺势将宋静原往旁边推了把,丢下一句“你先回家”。
宋静原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迅速打通了110,指尖用力掐在掌心里,逼出一道血痕,勉强维持着清醒和对面交代了这边的情况。
陈砚已经和那两人扭打在一起,那两个人和学校里出来的混混不一样,是真正混社会的无赖,玩的招数阴险,陈砚并不占上风,额头上已经见了血痕,宋静原的脑子乱得像是一团麻,情急之下,她捡起路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什么都顾不上了,用力朝着陈砚旁边那个短疤脸男人身上砸去。
正中锁骨。
血珠子源源不断往外渗。
男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会来袭击自己,松了手下的陈砚,暴怒地向她那个方向冲过去。
陈砚反手捆住他的胳膊,额头青筋暴起,用了全身的力气朝他的颧骨上砸,另一个被打倒在地的混混,踉跄着爬了起来,朝陈砚后方走去,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个东西。
目光中晃过一道亮光。
宋静原看清那是一把匕首。
无数个念头在这个时刻涌上心头,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不受控制地大喊:“陈砚!”
陈砚回过头,瞥见那道闪光,眸色一凛,抬脚准备踹掉,但对方还是凭借着惯性冲了过来,理性全失地挥舞着。
陈砚一手按着短疤脸,将他反手拽到自己面前,企图用他挡开,但手臂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纯白的校服被喷上一道暗红色。
像是一朵即将盛放的罂粟。
顾不上疼痛,陈砚扯着短疤脸的头发用力向前一推,两个人撞在一起,紧接着,刺耳的警笛声在小区内响起,两个混混神色骤变,相视一眼,转身就跑。
宋静原眼眶通红,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砸,她跑到陈砚身边,说话都带了鼻音:“陈砚你疼不疼啊?”
陈砚用那条没沾血的手臂拍了拍她的头,嘴边仍然噙着漫不经心的笑,语气闲散:“就蹭破了点皮儿,看着吓人,其实没事儿。”
“你胡说。”宋静原去抓他那条受伤的手臂,但又不敢乱碰,怕弄疼了他,“都流血了。”
“真没事儿。”一滴泪砸在他手背上,陈砚低低地笑了下,“不是吧?吓哭了啊。”
“来我看看。”陈砚捏了下她下巴,抬起她的头,指腹轻轻蹭过脸颊,“唉宝贝儿你别哭了,哭花脸可不好看了。”
陈砚从兜里掏出两块草莓奶糖,剥开塞进她嘴里:“吃个糖能不能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