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过转瞬。
底下的人见此情形,已经是呆立在地。
刀尖锋利,此时微微染了血,却是显得更利了几分。
“皇兄...或者该称你为皇叔才对。”
那人身形单薄,说起话来还仿佛有几分虚弱之感。
如果忽略他手上的东西的话。
“倒是我错估了你。”三皇子笑了笑,眉目间的虚弱好像更甚了。
萧祈看着他唇边的笑,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我也未曾想过,三弟竟是如此的人。”
觊觎储位。
二皇子从未将这个无母家权势可倚的弟弟放在眼里,他又何尝不是。
萧祚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笑更深了。
他笑着又唤了他一句:“皇兄...”
“你看看我的名字,”三皇子伸手握住刀,一点点上前,鲜血从他掌心中迸出,他却丝毫不惧:“从一开始,就容不得我不争了啊。”
祚,指帝位。
自取名始,父皇就没打算给他留活路。
他不过是他手中搏杀的一枚棋罢了。
他咳了几声,却是十分突兀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皇弟愚笨,自幼便无力与兄长相争,唯擅一些机关之术...”
“皇兄困在暗牢里的人,可还好么?”
萧祈眸光倏地一沉,但那人虽说是用的问词,可明显并没有叫他答什么的打算。
只是淡淡一笑,就好似自说自话地继续言道:“以多宝阁聚之以财,再以财私豢府兵...不过数月就做到了此番境地,倒真是让皇弟我意外,但——”
他顿了顿,唇边笑意陡深,“皇兄你既注定要为太子,又何须急在这一时呢?还是说...”
“你有不得不为之由。”“那沈氏说的,或许的确有几分可信。”
听到熟悉的姓氏,萧祈的眉头忽而一拧:“你此言何意!”
“皇兄的人,此时应该守住宫门了罢。”萧祚拿起手中弓/弩,里面已没了箭矢,但他脸上的笑依旧如初:
“我知我没法杀了你,可皇兄就不奇怪,我既窥到了你些许谋划,为何却连兵卒都不带。”
“皇兄便未发现,这殿中来赴宴的,少了一个么?”
在萧祈骤然难看下去的神色中,三皇子迎着刀刃走近,声音轻浅。
大雨倾落,闪电划破昏暗的天际,如飞火银绳,将众臣眼中的惊惧之意映了个彻底。
“江山和美人,兄长选一个罢。”
“轰——”
雷声刺破云层,府院内的窗棂紧紧闭合着,可依旧没能阻止其透入屋内。
铺就好的软榻之上,正睡着的人儿长睫微微颤了几下,却于几息后又重归寂静。
雨水顺着檐上瓦片坠落,许是听到了些许细微动静,侍守的小丫鬟双手攥着长棍,背对着榻站着。
在她身后,少女白皙的额上不知何时浸出些细末汗滴。她眉如远黛,此刻却是蹙着的。
像在挣扎着什么。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正死死盯着一处的丫鬟未曾发觉,那双被掩在褥下的手轻不可察地向上抬了半厘。
“轰——”
“青棠。”
两道声音一同响在屋内,那唤声轻微,险些被雷音给盖了过去,可精神全然紧绷的人却听了个清楚。
她猛然转过身,似是惊极了,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姑,姑娘,你怎么...”醒了。
姜岁绵扶住额,清冽的目光中还带着点迷离之色,仿佛下一瞬就会再睡过去。
努力唤了一声后,小姑娘强忍着身体里汹涌的睡意,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之处。
她蓦地摇了摇头,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桌案上。
海棠镂花金丝楠木的小几之上,静静摆着一碟未用尽的梨花糕,和一盏空下来的青瓷小碗。
此下唯有些许浅褐色药痕残存碗底。
姜岁绵定定望着那抹青瓷之色。
在眼皮愈发沉重之时,她忽而伸出手攥住了它,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