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道:“你觉得这儿和那是不是有些像,我说的是这些树。”那时候,他们两个一同进了一片老林子,转悠到后来竟然发现被困住了,一只折腾到天黑,查文斌才借助夜空里的星光分辨出方位勉强走了出来,那里的林子也是极高,而树种恰好也是松柏。今天一穿进这片林子他就两处地方联想到了一块儿,都是河边,都是这样的树木,而且这些树木存在的距离、方位看似都像是经过严格的布局,更像是一片人工林!
他仔细地看了又看,坚定道:“我们不能走了,再走的话可能会困在这儿,这林子里有古怪,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用的奇门遁甲里孤虚十二章,比我们那日在东北遇到的不是一个等级的。”
丁胜武道:“奇门遁甲虽然厉害,可我们手中有指南针,顺着一个方位走,应该不会有错。”
查文斌对他施了一礼道:“老爷子自然是行家,若是一般的遁甲迷宫术有指南针在手便可破,可是此处结合先前的种种际遇却让我想到了一首歌。”
胖子笑道:“什么歌?查爷还会唱歌呢?”
说着,查文斌还真就开嗓唱了,那调说不出,一股刻意压着嗓子发出的干嚎声,感觉他就像是一个被捏着嗓子的鸭子,“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在胖子听来这歌难听至极,可是丁胜武却鼓掌叫好道:“查老弟这《烟波钓叟》唱的确实精妙,老朽曾经听过落霞观飞云道长也曾吟唱过一次,不敢说查老弟超越他多少,至少也能平分秋色,以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的造诣,佩服!”
查文斌也懒得管他是否在恭维,接着说道:“《烟波钓叟》便是从那孤虚十二章的一千零八十局变化中归纳而出,这头一句阴阳顺逆妙难穷是不是跟我们方才选择左右时的感觉一致?而二至还归一九宫,最终要想判断出对错,还要面临九宫数术的变幻,我们只有破解了这其中的奥妙或许才能平安穿过这其中的万难险阻。不要小看了这片林子,奇门遁甲诞生起已有不下五千年,如今留下的不过区区一百二八道章法,剩余的千百来道至今无人能解,若是我们错走一步便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深渊在哪里啊!”那九儿姑娘瞪着查文斌道:“你这人好不无趣,明明就是片林子还非要卖弄玄虚,故意装作高明,你若是想显示自己本事大有能耐就明说,不用来这些东拉西扯的吓唬人,本小姐从来就不是吓大的!”
丁胜武脸色一沉喝道:“九儿!”
“好了爷爷,您不用再给这个小骗子说话了,他何德何能能让您这么瞧得起?一个神棍,一个流氓再加一个没教养的和一个农民,本小姐已经受够了,既然他不走,那我们走!”九儿那脾气还不小,说走就走,转身朝着里面便跨出去几步,隔着一块石头就跳上了一堆高山柳子丛边,她回声气呼呼地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那些深渊呢,你倒是指出来让本小姐瞧瞧啊!”
第八十八章 布局(一)
“呯!”
一声枪响,胖子的五六半枪口还迷茫着淡淡的硝烟,九儿捂着耳朵“啊”得大叫一声,子弹贴着她的头皮一闪而过。
“你个死肥猪!”
胖子轻轻一吹枪口道:“回头自己看吧,下回挑个远点的地方,免得你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条白色小蛇挂在树上断了半截脑袋,血和肠子留了一地,蛇头在九儿的脚边不停的一张一合……
“啊!!!”她没命似得朝着他爷爷那儿跑了过去,没错,就是那种差点让叶秋送命的变色小蛇,方才它缠在高柳树枝上,若不是胖子眼尖,九儿的喉咙上恐怕就要留下两个洞眼了。
女孩子终究是对那种生物有恐惧的,她抱着丁起胜颤抖着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蛇?”
丁胜武对胖子感激道:“多谢石老弟出手,这下你该乖了。”
查文斌道:“现在起大家可以去刚才九儿姑娘呆的地方了,那里已经安全了,奇门遁甲无时无刻不在变幻。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总计十二个时辰,其中每一个时辰就有一个格局。按奇门历法,每年冬至上元到第二年冬至上元为一个循环,总共是三百六十日,每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格局,全年的局数为四千三百二十局。
但是,但在这四千三百二十局中,实际上每一局是重复了四次的。拿阳遁一局来说,冬至上元、惊蛰上元、清明中元、立夏中元,都完全一样,皆属于阳遁一局。所以4320要再除以4,得出总计1080局。而这四个元本来总计共有二十天,但落实到孤虚十二章的排局里头,其格局类型以每个时辰一个格局计算,并不是12乘以20得出的240局,因为每一局又重复了四次,所以应该12乘以20再除以4,最终得出正确的局数是六十局!
这六十局正好占据了从甲子到癸亥这十天干与十二地支的六十种结合。阳遁一局是如此,其它各局也无不如此,即都重复了四次!单一个阳遁就有六十种变幻,每一个位置相隔一个时辰会有一次调整,不摸到这样的规律贸然行走,危险就如方才九儿姑娘遇到的那样,无处不在!”
风起云道:“那这一千零八十局我们要去推演,即使出来也差不多要等到几年以后了,那时候别说再去破解,就是困也把我们硬生生给困死了。”
查文斌道:“全年1080个局,但并不是每一局都要用一个盘去演示,如果用活盘演示,每个活盘可演示从甲子到癸亥60个时辰的格局,用1080个局除以60等于18,相当于用十八个活盘就可以演示出整个年所有时辰的格局。这一十八局,就是阳遁九局、阴遁九局。如果我们用八卦记载方位,用十天干隐其一而取九,再配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凶吉,用九星八神记载周围的环境,所以我要等到今晚月圆时刻方能尝试推演,若是各位相信查某人,不如打起精神来守好这一亩三分地,留着力气夜晚再行事。”
方才九儿的凶险可都是亲眼见的,丁胜武那老脸当时都白了,九儿更是不敢再犟嘴。人不吃点亏就不会懂,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死死搂着她爷爷在那眯眼。每间隔两个小时查文斌就要事先提醒一番,注意脚下,头顶,甚至是四周的变化,好在自从那条蛇过后,这片小地方没有再出意外,小小的河中间已然成了他们唯一的立足点。
他们在休息,可查文斌没的休息,他用四张纸剪了四个圆,每个圆比另外一个要大上一圈,以最小的那张圆纸为中心,四张纸叠在一起,取四个同心圆。中间圆心的位置用九儿头上拔下来的一根别针定住,以墨斗线把这个大圆分成了六十个小格,总计六十个天干地支依次用红黑笔标注在纸上,然后再把指南针往圆心上那么一方,一个最简易的九宫八卦奇门遁甲罗盘就做成了。
这玩意说的简单,可活却很细致,每一个等分要是出现偏差,那结果将会完全不同。查文斌只依靠最简单的工具,这副罗盘出世之后,丁胜武也是惊呆了,以这个老狐狸的眼光目测,罗盘的偏差估计被他控制在了一根头发丝的精度!而这些更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画了一个下午便搞定了,这样的人,加上那副红帖,丁胜武看了一眼身旁的九儿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给!”胖子用手敲了一下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递过去一块牛肉干。
见是胖子,九儿冷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吃拉倒,稀罕死了!”
九儿在这地方被憋了一天心中是有火没地儿去,又疲又累,他们的补给都在那四个人身上,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这个大小姐的确也是饿了,可嘴上还在逞强:“饿死我也不会吃你的东西!”
风起云在一旁笑道:“胖子老兄,人姑娘嫌你手不干净,还不识相一点。”
那边才贴了个冷屁股,这边又被调侃,胖子也是来气了:“小白脸,你给我滚一边去!不吃老子多吃一块,好心当做驴肝肺!”
可那九儿的肚子偏偏不争气,“咕噜噜、咕噜噜”的叫声就连隔着老远的查文斌都听到了,除了噶桑,就她年纪最小,还是个女孩子,便就对噶桑说道:“你把我们的口粮匀出一部分出来给丁老爷子他们。”
毕竟是老江湖,丁胜武能浑上一方霸主绝对是拿得起放得下,接过口粮再三感谢赶忙给心爱的孙女喂了过去,那丫头偷偷瞄了一眼胖子,那厮正在往水里砸石头呢,赶紧一口咽下生怕被瞧见,这姑娘就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小女孩。
夜半时分,查文斌这就要观星象了,他们这里共计有八个人,查文斌他们五个,丁胜武三个。吃过晚饭,查文斌把八人分别站在了八个方位上,每个人的手上都发了一根蜡烛,蜡烛的中间系了一根红绳,红绳被汇集到放在最中间的罗盘上,因为他自己又要去比对,所以他的位置就用了一根树枝代替。
罗盘山的四个盘面从外到内分别是地、天、人、神四个圆盘,他又在地上捡了一把石头,分别代表着三奇六仪两副共十八个奇子。夜半时分,河谷中不时有虫鸟鸣叫,夜空中那一轮明月洒在河面上引起了点点银光,因为现在已是入秋的季节,查文斌首先锁定的便是阴遁。
这奇门遁甲也分阴阳,时间在冬至以后到夏至之前的,采用阳遁。夏至以后到冬至之前的,采用阴遁。他首先将两副奇子按照局的规律排布在地盘和天盘之上,结合了今天的日干支和现在时辰所处的天干,然后再要通过三元来定时局。
何为三元?中国有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都分为上,中,下三元,每元对应五天时间,但是由于每个节气并不是刚好等于五天,所以会产生接气超神的问题。
在天正道一脉,师祖凌正阳恰恰是这三元超神算法的个中翘楚,自古以来,拆补法、置闰法是多数奇门遁甲算三元的首选。而茅山派却有一种独创的茅山术,这种茅山术被凌正阳偷学去以后加以改良,反倒比任何一种方法都要来的精准和便捷。
等查文斌把这些全部算完,根据星象他便就能算出今日八门所在,不停的调整着那个罗盘,而罗盘外的人则要根据手中红线的移动来不停的调整自己的方位。等到这一切全部准备妥当,查文斌喊了一声“停!”
所有人都停下,包括他自己也把树枝的位置重新移动,每个人手中的蜡烛现在开始点燃,红线距离烛火的位置约莫是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在红线被烧断之前,查文斌必须要推演出今晚幅奇门遁甲的路数,然后再去反推方可有机会顺利走出。
接下来便是布子,这就好比是下棋,每一步都会影响到一下步。这阳遁采用顺布六仪,逆布三奇的方式,即顺序为:戊、己、庚、辛、壬、癸、丁、乙、丙的顺序从第一宫开始布。假如坎一宫布戊,则坤二宫布己,震三宫布庚,以些类推。
而阴遁呢,则完全相反,采用逆布六仪,顺布三奇的方式。例如坎一宫布戊,则离九宫布己,艮八宫布庚,以此类推。
他今天要先阴后阳,十八子先后落完之时,查文斌又要找出八人中的“值使”门,就是当天生门值日的那一门。用十八子中的六仪比对该宫所对应的天盘上的九星,就能算出“值符”星,对应的星位落在罗盘上所指的方向则可以通过红线清晰地看出,查文斌低头拨弄了好一阵,终于手指轻轻一拨:“这根线是谁的?”
“我……我的……”
查文斌抬头一看,竟然是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