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高娃推了萨日朗花一把,生气地说:“你傻啊!干嘛承认啊,我就不信她能查得出来。”
萨仁哼了一声:“她不傻,我看是你傻,真以为查不出来吗?你们用了我配的猎獾的药,还加了□□对不对?看看最近谁去过旗里,再去旗里问问谁买过□□,怎么就查不出来了。还有你们最近肯定去旗里卖过皮毛,对不对?到底猎的什么?肉呢?怎么处理的?”
萨日朗花哭丧着脸:“十来只黄羊,肉都埋了,我们用了药也不敢把肉都卖了啊,更不敢吃,只卖了皮子。我也不是故意要弄药去猎黄羊,是那天我回来的晚,看见一群黄羊钻进了那片牧草里,牧场种的牧草不是特别高吗,黄羊好像很喜欢在里边躲着,我就动了歪心思。”
“叫你家里人拿着枪去打啊!要不就下套子,干什么非要用毒?”
高娃见萨日朗花快哭了,就替她说:“她马上要嫁人了,她妈妈只给准备了一身衣服,她还想要顶头饰,可要是她叫她家的人一起去猎黄羊,他们肯定不会把钱拿来买这种没用的东西。主意是我出的,萨仁,你带我走吧,是吃牢饭还是送去劳改我都没话说。”
萨仁叹口气,还挺讲义气的,可就是太蠢了,“办法多的是,怎么就想起用□□了?”
萨日朗花抽噎着说:“我这里还剩下点猎獾的药,她那里还有一点□□,都不多,我们就混合到一起用了。”
高娃点点头,又说:“我们就在黄羊倒卧的周围那一小片下了药,而且还留出了边界,等把黄羊拖走后又把那些牧草全拔下来带走了,怎么就会毒到牛了?”
她说着伸手给萨仁看,上边都是勒痕,还有不好洗下去的墨绿草汁。
“毒药是会扩散的啊,黄羊边吃边动,咀嚼时滴下的草汁肯定会弄到别的草上,胡日查说倒伏着一大片,显然你们没把黄羊糟蹋过的牧草全拔完!”
萨仁越说越气:“我说你们俩可真是能干,第一天发现了黄羊,第二天白天下药,晚上拖走羊还拔了草,又剥皮埋尸,这全都是你们两个人做的?”
两人齐齐点头,草原上的姑娘从小就干活,跟着打猎,这点事真不叫什么。
萨仁也是服了她们了。
第147章 开大会
萨仁怎么也想不到偷猎的居然是两个姑娘,还都是自己的熟人,并且其中一个马上要结婚了。
这俩姑娘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萨仁并不想为了谁改变原则,可这事她还是觉得难办极了,她正想着该怎么处理,邻居姑娘突然拉住萨仁的手:“萨仁,要不你就放过她们吧,萨日朗花马上要结婚了,再说她也不是故意的。”
萨仁甩开她的手,最烦这种慷他人之慨,瞎做好人的人了,“这是我说放过就能放过的吗?损失的是队里的财产,我只是个畜牧站技术员,这么大的责任我能承担吗?这事程支书跟小刘队长都在查,主动站出来可比被他们查到好。”
高娃一挺胸脯:“萨仁说得对,我们听说出事了,也心里有愧,始终提心吊胆的,刚才你们来时,我们甚至以为你们是带着警察来抓我们的,都吓了一跳。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所有事我来承担,跟萨日朗花无关,别影响她出嫁。”
萨日朗花却说:“不行,是我找你帮忙才把你拖下水的,跟你没关系。萨仁,都是我的错,该我承担的我自己来承担,大不了不嫁了!”
“卖皮子的钱你们已经花了吗?”萨仁问。
萨日朗花摇摇头:“本来想今天请假去旗里买的,可我们昨天听说畜牧棚出事了,一直在担心,哪里还有心情置办东西。”
萨仁笑了:“这事只是队里在处理,如果是有意投毒,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谁,队里都会报警处理,但你们不是故意的。”
她对萨日朗花说:“这件事你有错,但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也有心弥补,没有逃避。该受什么处罚你们接着,该怎么赔偿怎么赔偿,急什么?如果你未婚夫要是为这点事就要退婚,那正好证明他不可托付,这婚不结也罢,如果他那边没问题,你会因为没有头饰就不嫁他吗?”
萨日朗花摇摇头,当然不会,有全套的嫁衣是她的梦想,没有日子还是一样过,她现在已经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了,害死了好几只牛崽。
她说:“队里死的牛崽我按大牛的钱赔偿,一年还不完我就还两年,从我工分里扣。”
萨仁道:“这事我管不了,你跟高娃赶紧去找程支书,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也算投案自首了。”
高娃看着挺勇的,其实心里早就怕怕的了,因为她把结果想的特别坏,还以为要去吃牢饭,一听‘投案自首’四个字,就有点慌,“萨仁,你不是说只是队里处理吗?”
“是啊,我说投案自首只是个比喻,你们得去找程支书主动承认错误,承担责任,不能我带你们去。”
萨日朗花点头:“我懂了,这就去。”
萨仁又叮嘱她们:“千万别说是我给你们出的主意,就说你们知道自己错了,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尤其是当着小刘队长的面,千万别提我。”
两人不明所以,萨仁却没多说,只催她们快去。
萨仁跟邻居姑娘回去时,邻居姑娘对她态度好了很多:“以前你只跟那日好,我也没怎么跟你一起玩过,后来你成了神医,我觉得你好厉害好高傲,开始瞧不起人,更不往你跟前凑了,没想到你这么好,真的放过她们两个了,是我误解你了。”
萨仁太阳穴跳了跳,她跟这姑娘确实不太熟,而且看她这脾气也确实没必要熟。她每句话都好像是好话,可每句话都让人不爱听。
“我跟那日没好过,我也没成神医,没厉害没高傲,更没瞧不起人。还有,我也没有放过萨日朗花她们,我只是看在她要结婚的份上,给她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该怎么处罚她,我也做不了主,轮得到我放过她吗?”
邻居姑娘叫吉布,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看起来一派天真,被萨仁一句句的怼回来,她完全抓不住重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哦哦了半天,才说:“反正我知道你很厉害,小刘队长都怕你!我阿妈也说你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很凶!”
萨仁心里呵呵两声,不想再跟她说话了,人不坏,就是吧,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
萨日朗花她们找到程支书时,小刘队长也在那里。程支书找了不少人打听,可这些人打听的都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小伙子,爱打猎的汉子们,谁能知道两个小姑娘偷偷摸摸的干了件大事。
所以查了一圈也没查出来,然后她们两个就来了,程支书一听就愣了:“你说是你们两个给草上抹了药?”
萨日朗花鼓起勇气说:“对,是我出的主意,高娃只是帮我拖羊剥皮的,主意是我出的,药也是我准备的。”
高娃确实挺义气的:“不是,药有我一半有她一半,我的是烈性药,她的只是麻醉药,都是我的错,我当时说只要有皮子就行了,毒死最简单。”
萨日朗花赶紧说:“真是我出的主意,她就是把药借我用了,而且我们把抹了药的草都拔走了,真不知道会污染到别的草,要是知道的话打死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做。”
小刘队长看是两个姑娘,语气十分缓和:“你们还真厉害,药倒了多少只黄羊?”
“十三只羊,我们已经偷着把皮子卖去收购站了,钱在这里,一共三十七块八毛,有两张皮子没弄干净,被压了价。”萨日朗花一边说着一边从褡裢里掏出钱来,放到桌上。
“牧草的损失我来赔偿,畜牧棚里被我们害死的牛崽也该我赔偿,队里有什么惩罚我绝对没二话,小刘队长,程支书,你们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确实不是故意的,就是脑子不转弯,做了糊涂事,以后真的再不敢了。”
程支书叹口气,这么诚恳,又都是十八九岁的孩子,还真能送进派出所嘛,肯定是队里自己处理。
程支书知道萨日朗花马上要结婚了,这个轻重也得拿捏住,他刚要说话,小刘队长却抢着道:“这两个姑娘认错态度这么好,我看惩罚就算了吧,也不是故意的,这三十多块钱正好赔偿畜牧棚的损失。”
这就太轻了,不管是赔偿还是惩罚都不只是为了让人承认错误,而是让她自己也让大家记清楚这件事不可以做,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