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租金,帮我看房子,收拾下院子就行。”
萨仁把丁启超带去看了眼,又说了倒座房里发生的事,“你还是先问问你女儿吧,毕竟很快要有孩子,要是你们都不介意地话就住到厢房。你们那边的两间房你帮我租出去,租出去的钱算是你们看院子的工资。”
丁启超愣了下,哪有这种好事,白住这么好的院子,还要拿工资?他看了眼萨仁,明白这是在变相接济他,被人家救了命不说,还受这种恩惠。
可住在这里不仅离他上班的地方近,还能远离大院里的闲言碎语,小凤住这么开阔的院子没准心情也会好起来,丁启超搓了把脸,沉声道:“好,你放心,这院子我一定帮你打理好,什么时候你来都能住得舒心。”
萨仁都安排好了,这才回徐司令家,听说雷庭州下午来找过她,就给中心医院的刘医生打了个电话,打听到雷老先生恢复得不错,她也就没过去。
徐夫人还要留她,萨仁不肯再耽搁:“真得回去了,我家里人肯定早急坏了。”
徐夫人想让她等等,给她买机票,萨仁却更喜欢火车的感觉,徐夫人拗不过她,只好送她去了车站,现在的票很好买,晚上坐车也有好处,第二天凌晨就能到呼市。
等雷老爷子发现萨仁走了,就骂雷庭州:“你也不说去送送?指着你自己追,等着打光棍吧。”
雷庭州也很无奈,他也没想到萨仁说走真就走了,他也不能总耽搁,爷爷身体好转后也催他赶紧回军校。临行前听徐夫人说萨仁特别喜欢四合院,他就琢磨起来,一定要给萨仁买一处更好的。
萨仁转了两趟车,从畜牧站借了匹马往家赶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刚看到自家蒙古包,家里几条狗就冲出来围住她的马,拼命摇着尾巴,汪汪叫着。
“巴音,巴虎,赤那……”
萨仁一一叫着它们的名字,心情十分雀跃,果然她是属于这里的,在外边再有多少高兴事,也比不上现在的感觉。
阿爸阿妈从包里出来看见几月未见的女儿,也是欣喜不已。
阿爸佯怒:“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啊?”
阿妈说:“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让你阿爸去接你!”
“都到家门口了,哪用得着接?”
达愣爷爷听到声音也高兴地迎出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怕你心玩野了,跟着人家跑去红毛鬼子的地盘。”
萨仁隔两周就找邮局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还真说起过她认识两个老外的事,没想到爷爷居然还担心她心野了,跑去国外,不过老爷子说的这个国外估计是苏国吧,据说以前也有苏国的商人从东北那边来内蒙做生意。
萨仁给了老人家一张世界地图和一个地球仪:“不是就爱听国际新闻嘛,特意给您买的,给您看看世界有多大。”
达愣爷爷高兴坏了,立马就拿着放大镜研究起来,可惜他看不懂汉字,还得萨仁翻译。
他说了个中东国家名字,“在哪儿呢,你给我指指,苏国为什么要打它?”
正研究呢,乌日格跟巴雅尔听到信来了。
乌日格说:“萨仁,你可算回来了,你也真放心得下。”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这又不是我的牧场,是查达的,再说有你们二位镇山太岁,有我没我没分别啊。”
萨仁是打算彻底跟查达牧场画清界限,她现在就是个社员,不是畜牧站派来的,更不会再担任牧场的任何职务,免得到时候她想自己开牧场时又起纠纷。
而且她看出来了,巴雅尔是真的想给萨仁安排个职务,乌日格只是客气一下。
程支书走了,他们再选支书,居然选的巴雅尔,巴雅尔才入党不到两年,其实严格来说是不够格当党支部书记的。现在两个人不是正副队长,而是一个队长一个支书了。
牧场各项业务都蒸蒸日上,何苦再把萨仁请回来当镇山太岁。
萨仁也没打算回去,乌日格就说:“那你是想回畜牧站吗?”
“没这个打算,我就想在家里待着当社员,以后跟大家一起劳动。”
乌日格不禁皱眉,他听说萨仁退学时就惊讶不已,现在更是奇怪。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回这小小的查达,那肯定是放心不下她一手搞起来的牧场啊,结果居然说只当普通社员,这是以退为进想逼迫他们让权吗?
还没等他再问,又有人来了,邻居姑娘,隔壁的大妈,跟阿爸关系不错的人家,陆陆续续的整个查达的人都来了一遍。
来的人都不空手,幸亏萨仁带了不少各地的特产回来,一人分一点也算是从外边带来的稀罕吃食了。
可再多吃食也堵不上大家的嘴。
“怎么就不念了?人家不要你了吗?凭什么啊。”
萨仁阿妈生气地说:“不是,是我们萨仁自己退学的。”
“是吃不惯吧,还是听不懂他们的话?”
“萨仁怎么可能听不懂汉话,她说得比你好!肯定是吃不惯,这孩子还是惯坏了,就不能凑和着吃嘛,带点肉干奶酪过去,那可是到天子脚下上大学,出来就是官,怎么舍得。”
“什么官不官的,咱们萨仁不稀罕,在咱们查达她就是最大的官。”
乌日格哈哈跟着笑,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他对萨仁没意见,还很喜欢她,可就是心塞,这丫头怎么又回来了呢?
大家问题太多了,问学校里什么样儿,问为什么你阿妈说你们那儿的老师太啰嗦,萨仁这才知道刘校长给家里打过电话。
反正是各种问,各家的大妈拉着萨仁的手表示亲热,甚至有的跟萨仁阿妈说:“正好你不用发愁了,赶紧说对象吧!”
萨仁心里一咯噔,怎么把这茬忘了,这么回来阿妈肯定不会放过她。
等她装累躲回自己的小包里,把门关上,才算安静下来,小包里的被褥干燥整洁,显然是阿妈一直在给她收拾着,萨仁躺下来看着包顶,琢磨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没一会儿就昏昏入睡了。
第二天她又跑了趟旗里,去见邢书记,邢书记看见她时还挺高兴:“放年假了?这也太早了吧。”
“没有,我退学了。”
邢书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咳了几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然后骂道:“我说你是不是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