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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节(1 / 2)

君倾无疑便是这一种人。

滚烫的水倒进茶盏里,瞬间有一股清甜的茶香涌到鼻底。

若是往日,姬灏川会觉得这种茶香沁人心脾,而现下,他无这种心。

在热水中浮动的茶叶,他从未见过,他不知这是何种茶叶,一如他直到此刻仍是想不出为何卞*队开进了燕国境内他却丝毫不知,知道兵临城下他才得到消息!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此事必是君倾所为!

妖法,莫非君倾当真有妖法?

姬灏川如何也不能相信。

可除了妖法,他再想不出其他原因。

“帝君可是觉得这茶叶眼生得很?”君倾为两只茶盏满上了热水,将铜壶重新搁回了陶炉上,将那只还未阖上盖子的茶盒轻轻移到了姬灏川眼前,以让他能瞧得清楚茶盒里的茶叶,“这也是难免的,因为帝君的确从未见过这种茶叶,因为林丞相与先帝死的时候,帝君都没有在旁。”

姬灏川盯着君倾,眼神冷冷,带着震惊。

君倾却是将茶盏的盏盖盖到了茶盏上,依旧不紧不慢道:“林丞相和先帝都喜饮茶,他们死之前,喝的都是这种茶叶,不过帝君放心,帝君还可以活很长,喝了这茶,也不会死的。”

君倾的话像是玩笑,却没有给人一丁点想要笑的意思。

姬灏川知道他说的不是玩笑。

“这茶,本无名,下臣给它取名为青羽茶,是青羽山上才会生长的茶。”君倾伸出手,从茶盒里拈起了一把茶叶,放到了自己手心里,边用手指轻轻旋着手心里的茶叶边道,“每年春日,让鸟儿们回去帮我采的,偌大的青羽山,全部的茶叶采来也还装不满这个茶盒,帝君可知这是为何?”

姬灏川拧起来眉,他似乎想说话,可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又怎能说得了话出得了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君倾说话,听他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话。

“帝君会让侍卫守得天牢不让一只鸟儿飞入,今白日在刑场周围还安排了那般多的弓箭手,那些弓箭手,想来不是为了防着有谁人来救下臣才安排的吧,如此看来,帝君当是知晓下臣的身份了。”君倾用指尖拈起两片茶叶,在指尖撵碎,而后便放进了自己嘴里,像是在吃着什么美味一般慢慢嚼着品尝着,“曾经的青羽山,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茶树,下臣儿时也最是喜爱这般将茶叶嚼着吃,只不过以前是摘下了直接吃,如今只能吃晒干了的,帝君要不要试一试?”

君倾说着,将托着茶叶的手朝姬灏川面前轻轻一递,一副等着姬灏川抬手来拈上一片茶叶的模样,可他明明就知姬灏川动弹不得。

“帝君这般的天之骄子,怕是不愿意吃青羽妖人的东西的。”君倾将手收回,又拈起两片茶叶,撵碎,放进自己嘴里。

姬灏川死死盯着他,身子在隐隐颤抖。

他想动,可他不知道君倾究竟在他身体里下了什么药,让他觉得这个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样。

待君倾将他手心里的茶叶全都撵碎了吃进肚子里后,才又听得他道:“好了,茶水泡好了,青羽族人饮茶,向来喜好喝第一道,帝君,请用吧。”

“下臣忘了,帝君现在就像个废人一样,自己喝不了,那就只能有人帮帝君一把了。”君倾的话听起来就像很是善解人意一样,“君松。”

君松一直站在君倾身后,听到君倾唤他,随即应声,而后上前来,一手捧起茶盏,一手捏上姬灏川的嘴,生生将他的嘴捏开,随后便将那茶盏凑到姬灏川嘴边来,手一抬,将茶水一把就朝姬灏川的嘴里倒去。

茶水滚烫,瞬间就烫了姬灏川的唇舌及喉咙。

君倾手里捧着茶盏,正用盏盖慢慢地拨着茶面,语气冷冷,慢悠悠道:“这茶叶很珍贵,切莫浪费,君松,一并喂帝君吃下吧。”

姬灏川双目腥红,一副恨不得将君倾撕碎的模样。

“是,主上。”君松没有迟疑,将手伸进茶盏里将里边泡开了的茶叶全部刮到了自己手里来,而后手里湿哒哒的茶叶全都塞进了姬灏川嘴里,以防他喷出来,君松便死死按着他的嘴,直到他涨红着脸迫不得已且艰难地将嘴里的茶叶都吞到了肚子里后,君松这才松开手,退到了君倾身后。

“咳咳咳咳咳——”君松一松开手,姬灏川便开始咳嗽,咳得剧烈,咳得一张脸涨红到了极点。

君倾只是悠然喝茶,问道:“难喝?下臣记得林丞相与先帝可都说这是好茶,都想着以后也能时常饮到这茶,不过他们没有这个福气罢了。”

“这天下人,便是连帝君,都认为林丞相是犯了大罪死的,可要是没有下臣,林丞相又怎会犯大罪?就算犯了大罪,帝君又怎舍得杀了自己的这个老功臣,帝君觉得呢?”君倾晃了晃手里的茶盏,又呷了一口茶,“世人都知先帝是病重而亡,可若没有下臣,先帝又怎会病重,又怎会病重到无药可医?”

“呵……”君倾冷冷一笑,“不过下臣可都有好好地送他们一程,桃木钉,是个好东西,他们送给青羽族的大礼,下臣也好好地给他们回礼了。”

桃木……钉!?

姬灏川骤然抬头,睁大了眼看着一脸平静淡漠的君倾,难道说,难道说——

“世人没有看见的没有发现的东西,不表示不存在。”君倾道,“他们不止头颅里有桃木钉,便是连他们的心,都有桃木钉,下臣送给他们的,犯下的罪孽,是要用比死还要痛苦的代价来偿还的。”

“帝君之所以不知道也未发现,不过是因为曾经的下臣,是个君子,而如今的下臣,只是个小人而已,一个……”君倾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茶盏里的茶水已经喝尽,他又伸手去提铜壶,来为自己的这一只茶盏满上水,“不择手段的小人。”

“你——”姬灏川突然发现,自己能出声了,在方才剧烈的咳嗽之后,他居然能出声了!?

君倾听到姬灏川的声音并不诧异,他只是将盏盖盖上,道:“茶这种东西,可为毒药,也可为解药,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姬灏川看着君倾,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远比他见过他想象的要可怕。

好似他们在他眼里,心中所想无所遁形一样,仿佛他能看得透他们心中的事一样。

方才那盏茶,那些茶叶,竟是解药。

能让他出声的解药。

“帝君现下能发声,那帝君心中有惑不妨就说出来,看看下臣能否为帝君解惑,过了今夜,就算帝君心中有惑,也只能带着这疑惑过一辈子了。”君倾对姬灏川的态度,非但不像一个敌人一个仇人,反是像一个长辈,“不过下臣想,关于青羽族的事情,是已经不需要下臣告诉帝君了。”

一直以来,对姬灏川,他似乎总是如此。

他不过比姬灏川年长四岁而已。

“沈侯与沈将军的事,也是君爱卿所为。”姬灏川为人,最大的长处便是冷静,就算再天大的事情,他在震惊之后也能很快冷静下来。

此时,他也还是一样。

即便沦为阶下囚,他也一样冷静,冷静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冷静得就好像他还是燕国那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帝君。

“帝君既已知晓,又何须再问?”君倾又将茶盏捧到了手里来。

“孤原本只是稍有怀疑你,毕竟以如今的你来说,你根本就没有得手的机会。”姬灏川目光阴沉,这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你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呵呵……”君倾轻轻笑出了声,笑得冰冷,也笑得嘲讽,“帝君,下臣说过了,如今的下臣,不过是个小人,不择手段的小人,既是小人,又有什么是做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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