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飞出的是一支飞镖,正正好钉在女子的心口上,而后宁瑶听到的便是男子一声惊到心慌的呼唤声:“瑞儿!”
只见本是站着不动与女子有着一段距离的言危帝师两步便掠到了女子面前,在女子倒地之前将她抱在了怀里!速度快极,如疾风,令宁瑶睁大了眼。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宫人打扮的女子,便是太后林方瑞。
这天下间,除了她,再没有人能让他这般惊慌失措,怕是连帝君姬灏川,都不能够。
他将太后抱住正要将她放下而去找那飞来飞镖之人,可他的手却被太后紧紧握住,让他走不得,也不忍走不舍得走。
“阿危……”太后看着言危帝师,只是看着而已,便有两行泪从她眼里流了出来,她抬起手抚着言危帝师的脸颊,只听她声音轻轻柔柔道,“阿危,你是不是要走了,带我都走吧,把我也一起带走吧……我不想再住在这儿了,再也不想了……”
“瑞儿,瑞儿……”言危帝师握住她抚在他脸颊上的手,声音颤抖,“瑞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给你找太医!”
太后微微摇了摇头,还是不放开言危帝师的手,“阿危,你不愿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你不会走,你不会离开这儿的……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你怎么会走……你是想要去救帝君的,对不对?”
言危帝师握着太后的手颤抖得厉害,他没有回答太后的话。
太后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微弱道:“那,那阿危你就再抱抱我吧……再抱一抱我吧……”
“瑞儿!”言危帝师将太后拥进了怀里来。
抬手将手缓缓朝他背上环去,太后将下巴轻搭在言危帝师肩上,她闭起了双眼,泪如泉涌。
就在太后闭起眼的同时,言危帝师猛地睁开了眼。
因为痛感。
从背后直刺心口的剧痛之感,疼得将他的魂灵束缚,疼得他整个人愣住了僵住了。
他的背上,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柄,就正握在太后的手里!
只见匕首齐根捅进了言危帝师的身体里,太后将其拔出,捅下,再拔出,再捅下,血水喷溅。
如此反复四次,太后才将满是血的匕首扔开,紧紧抱住言危帝师,完全就不顾插在她自己心口上的那支镖也已完全没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在哭,哭得生生凄厉,“阿危,与我一同死吧,所有人都死了!你会死,我也会死的,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让我亲手杀了你!因为我若不亲手杀了你的话,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会死,你若不死,你就会继续害我的孩子!”
“君倾把一切都跟我说了!你若活着,我的孩子就不会得到安宁!我不能再害她,我不能再让她受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阿危你!”
“你错得太多了,你不能再错下去!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可你不舍得放手,我想,只有死,才能让你放手。”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的身手与你的蛊术,也唯有我……能真正地靠近你,能真正地杀了你。”
“你放心,我陪着你一起死,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
太后愈说,声音愈微弱,到了最后,她的双手从言危帝师背上松下。
她睡去了,永远睡去了。
小白与宁瑶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言危帝师身后,看着这一幕,听着太后悲伤到极致的话,她的心不由得抖了一抖。
她看着太后,再将目光移到言危帝师身上来。
当此之时,她眼睛微微睁大,只因——
她觉得言危帝师正低着头的侧脸有些眼熟。
她连忙跑到了他面前。
当看清言危帝师的脸时,宁瑶如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定在原地,面色惨白,双目大睁,死死盯着言危。
言危毕竟是习武之人,且又是不甘心就此死去的男人,他还有一口气在,只够他抬眸,远已不够他站起身。
当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宁瑶时,他的反应……竟也如宁瑶一般!
宁瑶张着嘴,嘴唇颤抖着,似想要说话,却惊得迟迟发不出声来。
反是言危先出颤着声道:“小妹,对不起了,我不能回去接你了,我食言了……”
言危对宁瑶说完这句话,他微微笑了笑,随即便如太后一般,永远闭上了眼睛,永远睡了过去。
也在他闭起眼的那一瞬间,小白从怀里摸出一个紧裹着黑布的物事,只见他动作飞快地将黑布揭开,而后就着黑布裹住那物事的顶端,用掌力将那物事从言危帝师的头顶生生打进了他的头颅内!
那黑布里裹着的,不是其他,正是一根桃木钉!
就在小白将桃木钉打入言危帝师头颅内的一瞬间,一直抖着唇出不了声的宁瑶朝言危扑了过来,嚎啕大哭出声:“大哥——!”
这是她一直一直在找却一直一直没有找到的大哥!是亲手教她蛊术的大哥!
他们从小被族人视为异类,大哥为了让她能回到她一直想回去的族村,突然有一天告诉她,他要离开她一段时日,他要变得强大,变得族人再不敢驱逐他们,变得能给她快乐的日子!大哥让她等着他,等着他回来接她。
她就一直等一直等,也一直找一直找,她相信大哥不会骗她的,她相信大哥一定会变得强大带着她回到族村的,可是,可是——
“啊啊啊啊啊啊——大哥——”宁瑶跪在言危身边,哭得撕心裂肺。
这样的哭声,让小白有些不忍听,也让小白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还拿着的黑布,方才裹着桃木钉的黑布。
桃木钉入头颅,若为妖,将魂飞魄散,若为人,魂灵将化作荒魂,永世不得入轮回井,直到魂灵在天地之间随风而逝,永不存在。
而这帝师,竟是这小道姑的大哥,世事造化,向来都是这般弄人呵——
可纵是旁人再伤心再悲痛又如何,而今在他眼里,没有人比得他的小阿倾重要!小阿倾要这帝师这般死,他就必须这般死!
有些人适合留着慢慢折磨,而有些人,是绝对留不得的,以他最不能承受的死法杀了他,让他连悔恨连痛苦的时间都没有,这才是最残忍。
时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