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挂断电话,陈澍下了床。
冰冷的病房里充斥着痛吟声,隔壁床仪器突然嘀嘀报警,使得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他拔掉手背上输液针管,正好被赶来的护士撞见,一脸惊恐地过来阻拦。
陈澍张口就是流利的日语,边跟她打哈哈边把病号服换了。
他学不会这里人点头哈腰的姿态,摆手潇洒留下一句:“有机会我再来。”
出门就打车。
只听“嘭”关上车门,陈澍一股风似的坐进后车座。
司机问他去哪里,陈澍看着半响没动静的手机屏幕,告诉他:“先瞎逛”
司机:“....”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倪薇好不容易找到路牌。
拍一张“嗖”地发过去。
随后手机就响起来。
陈澍张口就说:“你在站原地等我,任何人跟你搭讪都可以当成臭流氓。”
倪薇汗颜,“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尽管来了小半年,但陈澍对京都的地形还真不熟悉。
跟司机打听了一嘴后,对她说:“四十分钟。”
“这么久啊?”倪薇沮丧地说。
手上的针孔还在冒血,陈澍淡定掏出卫生纸压住,“屁大点地方你都能迷屁里,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吧。”
“我又没来过几次。”她不服气地嘀咕。
陈澍:“你突然过来为什么不说一声?”
这个锅她可不背,倪薇:“我给你发消息了,没收到吗?”
一阵静默后,陈澍发出一声“嗯”。
“难怪呢,我还以为你又装高冷,故意不理我。”
陈澍无语,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什么都靠以为,你还问我干嘛?”
无端挨数落的倪薇瘪嘴,“我这不是以为自己能找到你吗?京都大学这么有名。”
这点陈澍没否认,“但结果呢?”
倪薇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把气撒在撒在别的地方,“都怪那没用的日翻软件”。
当时司机听完都明显茫然一下,但为了收她的钱,莫名其妙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
如果不是她看数字乱码似的越跳越多,害怕兑换的日币不够用及时叫停,估计现在都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听她唠叨完,陈澍说:“当初是谁说日文和中文差不多,她闭着眼就能懂什么意思。”
“那本来就是嘛,就是他们写字缺笔少划。”她才看不懂的。
“人家愿意。”
“...”
两人就这样不着四六地斗嘴,渐渐四十分钟过去了。
云一样的樱花树下,倪薇站着不动,明眸皓齿,月容昳丽,齐肩发迎风舞动,穿着纯白卫衣外套。
兴许是等的太无聊,她用脚把纷落的樱粉堆出一片小山丘,白球鞋上沾了几片樱花。
陈澍看着她,内心终于安宁。
挂断电话。
“喂?”,倪薇看了眼黑掉的屏幕,“又挂我电话。”
付钱下车,陈澍把卷起的袖子拉下去,堪堪盖住手背上的针孔。
十月的日本温度在19°上下浮动,穿一件单衫有点冷,看到她穿着外套,好像那份暖意被强加在自己身上。
“陈澍?”她吃惊地张大眼睛,黑亮的瞳仁跟水晶葡萄似的。
看了眼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四十分钟,光顾着跟陈澍斗嘴都忘了。
他居高临下,脚尖踢了踢她鼓鼓囊囊的行李箱,“你打算长住?”
倪薇:“不是,都是给你的。”
陈澍试着拉了一下,没使多少力气,行李箱犹如磐石,定定扎在地上。
“要不,我来?”倪薇憋笑。
陈澍瞥她一眼,稍微用点力气拉走行礼,“里面装原子弹了?”
倪薇认真想了一下,“虽然没有原子弹结构复杂,但也算是我国的宝藏。”
没走两步,倪薇肚子就‘咕噜’抗议,陈澍放眼周遭,“想吃什么?”
“都行”,有的吃就行。
陈澍也知道她好养活,就近找了一家面食店。
没多少人,现在不是吃饭时间。
刚进门店员就用日语热情招待,陈澍要了两份面,跟她一人一碗吃起来。
倪薇吃的忘乎所以,等大半碗都下了肚才仰起头,“你早上没吃饭啊?”
怎么看着比她吃的还香呢。
陈澍:“我花钱吃面,不能?”
“能”
吃过饭,陈澍去付钱,倪薇紧跟其后,对着面善的老板低低颔首,“阿里嘎多!”
老板笑意更浓,朝她摆摆手作别。
陈澍接过行李箱拉着,“你刚才说的什么?”
倪薇以为是自己的发音不标准,“谢谢啊,日语常用一百句,我来的时候做了功课。”
陈澍:“店家是中国人。”
倪薇:“你怎么知道?”
陈澍顿足,看着她抱有怀疑的脸说:“你刚才吃的是重庆小面。”
倪薇凝噎,回首再看面馆,迎风飘扬的店旗上一面是日文,一面赫然写着:重庆小面!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