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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2 / 2)

宁温纶很费力地眨了眨眼,说话声却有力了起来:陈永望的儿子,拿人做药引子,是个不确定性很高的法子,他们不敢直接放在体弱多病的儿子身上做,只能先在别的人身上做实验,宁温纶顿了顿,吸了吸鼻子,我就是那个被拿来做实验的。

陆饮溪胃里翻起一阵难受。

他还没见过那个陈永望,听起来似乎是个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个好人。

在他的故事里,被牺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原主也好,霜落也好,花街的姑娘们也好,现在的宁温纶也好。

为了一己之利,踏在千万人的尸体上。

他睡觉的时候不会觉得不安稳么。

景弘深插言道:但你是宁家最后一个孩子,宁家虽没落,但不至于连最后一个孩子都让人这样凌辱。

宁温纶苦涩一笑:宁家没落,缘起便是陈永望,当初我爹爹被召进定阳阁时,本以为能替陈永望之子续命,却不想这之中出了差错,他儿子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大病一场,差一点便死了,陈永望扬言要杀我全家,我爹爹为了保我家人之命,才提出了禁术药引一说,可陈永望当时的条件是,若是药引有用,不能在他儿子身上冒险,于是矛头便指向了六岁的我。

医书上有说,禁术本就折人寿命,我爹爹没熬到药引子十八岁,只来得及将宁家的医术传给我,我娘在我爹爹走后不久便投井自尽了,由我接替爹爹的位置,而我,实际上只是个从小被陈永望养大的傀儡罢了,宁家不是后来没落的,从我爹踏入定阳阁那一刻起,宁家就已经家破人亡了。

陈永望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陆饮溪气得牙痒痒,又心疼宁温纶,若我是你爹,哪怕身死,也不愿屈于这恶魔!

宁温纶偏过脸:我爹他这世上修医术的,皆重修仙修道之人,普通百姓们有时也会被毒邪之物侵害,却因为没有真气护体,难以治愈,总是被人忽略,我爹想救的是这苍生,况且少年的语气里终于有了哭腔,况且我娘生不出孩子,我只是被他们捡来的孩子而已。

陆饮溪心一抖,他最听不得这种话,立马将宁温纶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将对方扶了起来。

不哭啊,哭什么哭,没事儿,以后你想喝血就喝,反正一次也用不了多少,以后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了,互相之间多照顾照顾,陆饮溪拉着宁温纶的手,看向景弘深和肖默,以后不准欺负花花儿,他还得负责给你们开药方子呢!

肖默和景弘深对视一眼,难得达成了统一战线。

师尊脑子有病,就喜欢乱收来路不明的徒弟。

第31章 小陆已经很棒了

我要吃草莓,我要吃草莓,我要吃草莓

才听见开门声,陆饮溪就开始撒泼打滚,看见进来的人是景弘深,又立马闭嘴了,端端正正坐好,假装无事发生。

你兑换系统里没有?

景弘深竟然没骂他,而是替他想法子。

陆饮溪整个人往旁边一摊,揉着自己的肚子:人家,人家现在怀了宝宝,不想吃那种随随便便换来的,只想吃新鲜采摘来的,呜呜

景弘深走向前,伸手摸着陆饮溪最近长出来的软乎乎的小肚子,猛得一用力:打了。

啊!你,你好狠的心呐

陆饮溪倒在地上,泫然欲泣,抱着景弘深的大腿蹭那出不来眼眶的泪水。

演够了没有。

陆饮溪腾得坐起来,见好就收,顺带着还拿这两天景弘深刷上来的经验值换了两大篮子草莓,坐在旁边,只吃尖尖不吃屁股:大弟子,来找为师何事?

景弘深斜睨了一眼他:你把上一次任务结果提交了?

陆饮溪有些心虚地点头,被对方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憋着不提交是想烂肚子里啊?

陆饮溪委屈巴巴:人家,人家想多过几天安逸日子啊。

景弘深听着就急火攻心。

他这两天忙着处理宗门内的大事小事破事,还顺带着要锻炼两个拖油瓶,结果那两个拖油瓶倒好,钻着空子就上这山来献殷勤,肖默最近没突破自己的瓶颈,倒是做饭手艺见长,每天变着花样,那天他去厨房里的时候,还捧着个萝卜雕刻;宁温纶就更不用说了,他被掩人耳目养在花街,学来的哄人本领只多不少,天天按完肩颈按大腿,院子后面挖了个大坑埋酒,时不时的还来一套舒展筋骨活血化淤操,把陆饮溪服饰得服服帖帖的。

短短这么几天,连那张脸都开始圆了!

景弘深咽下这口恶气,深知陆饮溪此人,不吃硬只吃循循善诱,于是坐下来和对方谈心:这次出门,怕了?

陆饮溪一愣,期期艾艾地点点头:是有那么点,比我想象得要残酷太多了。

他想得太简单了,毕竟没见过多少市面,这一回出门开眼界,也只是窥见了苍生苦难凤毛麟角的一隅罢了。

重生前他觉得身边没有父母陪伴就是最痛苦的事了,现在才发现,有些人天生就被人另眼相看,有些人一辈子就挣扎在泥潭里,有些人甚至从未见过光明却依然向往着光明,他们依旧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和这个倒霉的世界抗争着,一口气都能吞吐很久。

太残忍了。

过来。

啊?

我说,叫你过来。

景弘深伸着双手,陆饮溪脚步踌躇着,迟迟不敢动。

你不会等我过去,要打我屁股吧?

景弘深快要不耐烦了:你过不过来?

凶什么凶,过来就过来啊

陆饮溪才向前挪了两步,就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去,撞上了那温暖而又坚实的胸膛。

小陆啊,景弘深轻抚着他的脑袋,说话时难得的温柔,已经做得很棒了。

陆饮溪怔住了。

这话他很熟悉。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因为开始对自己的病情有了概念,所以每次进手术室的时候都很害怕,怕到一直呕吐,各项指标都很不稳定,以致于手术很难开始。

那时候,爸爸妈妈会一起过来,会一起坐在飘窗上晒太阳,看外面的风景。

妈妈也像这样,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对他说:我们小陆呀,坚持努力到了现在,已经很棒很棒了,小陆会慢慢长成大孩子,会走出医院,到外面去,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爱人,然后将来,说不定,还会有自己的小小陆。

不会的,妈妈骗人。

小陆饮溪攥着拳头,在妈妈的怀里闷闷地开口,我会死掉的,很小的时候就会死掉。

爸爸和妈妈相视一眼,妈妈偏过了头去,爸爸将额头抵在了小陆饮溪的小脑袋上:小陆能再坚持一小会吗,再让爸爸妈妈刮目相看一下,哪怕真的有那一天,我们都希望那一天能再晚一点到来。

小陆饮溪抬起头来,拿袖子给妈妈擦眼泪:妈妈,要是再生一个健康的小陆就好了。

妈妈有些惊讶地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怎么会这样想呢,爸爸和妈妈拥有小陆的一生,哪怕稍微短暂一点,也是无可替代的一生啊,那是别的小孩都无法相比,也无法弥补的。

爸爸也补充道:对的,除了小陆,爸爸妈妈不会再有别的小孩了。

陆饮溪抱着景弘深的肩膀,将对方后背的衣服拧成了一团,抑制住自己的哭声:我好怕我自己死了,以前就一直好怕,我也想长一点,我想我的一生,能稍微长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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