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过反抗过,却什么都没用,女人带着他去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把他关在阴暗狭小还有老鼠的房间里,不管他怎么哭喊都不见天日,除了吃饭睡觉,女人还逼迫他学会各种奇技淫巧,并且限制了他长高长大。
原来女人就是看中了他的身形,不管进入到哪里都很便利,再加上小孩子年纪不大,容易洗脑,没日没夜的练习加上无人说话,有的时候他甚至连呼救都不会,更别提完整的话了。
总之,他和他手里那些小玩意儿一样,只是一个活着的工具而已。
那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少主出现在他面前。
少主待他很好,自他来以后,女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少主给他吃给他穿,还陪他一起睡觉,做噩梦了就整夜整夜醒着,哄他,他表达不清楚的时候,少主会很耐心地等着,判断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也从来不会嘲笑他痴傻。
却唯独不愿带他去找自己的母亲。
少主一直和他说,这儿以后就是他的家了,而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只要他寸步不离这小院,他就永远不会再遭一次那样的苦。
可他每次看着自己的那一小方天空,目送着少主离去又匆匆回来,总是想,他不知身在何方的母亲。
还有那个,他从来没好好看过的,外面的世界。
下定决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小娘子语气严肃地对陆饮溪说,那日少主没回来,原本我不该走出院子半步的,但有别的人过来了,我便躲了起来。 小娘子咽了口口水,表情狰狞,我真的想不到,那个女人竟然是少主的母亲!她说,少主太鲁莽了,一点事情都做不好,还好这么多年来我还算干净,不如直接把我送去教主那儿好了。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带,就只有身上那些小工具,好不容易跑到悬崖边的时候,已经快要饿死了,我就想,哪怕从悬崖上摔下去摔死,也比被关在小院子里一辈子好。结果我掉进了水里,顺着水飘呀飘,就飘到寒山寺去了,习舟说,他已经等了我很久了。
陆饮溪听得入神,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变了神色:你不要听那个臭和尚乱说,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臭和尚怎么又能等你很久,万一他是小时候盯上的你,那他就是比那教主还可怕的变态!
小娘子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又对陆饮溪说:所以说,我一直觉得,陆道长若是犹豫的话,那是因为,你还不太想走,你还有牵挂。
那是肯定的呀,我放不下你的,你这么可爱。
不是我,是宁神医。 小娘子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的话,一板一眼地道,习舟和我说,景大哥不见了,肖大哥也不见了,你却不急着找他们,而是安心地躲在这荒山中,是因为你知道。
别说出来。
陆饮溪心头一跳,想要捂住小娘子的嘴,却晚了一步。
你知道,那个人一直在你身边,你只是忘记他了。
陆饮溪呼吸都一滞,脑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
他看见那些闪回的记忆,那个穿着婚纱捂着脸哭的人,那个长廊尽头将自己心脏挖出来递给他的人,那个不会笑却追着他不停说我会回来看你的人。
还有很多很多,模糊的场景,他丢失的记忆,以及那个被消音的名字。
景弘深说过,他记不得,有可能是因为,有个关键人物和他进入了同一个位面,造成了系统的混乱。
那个迷雾中的猜想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成形了,但他就是不愿意去承认。
他害怕他一旦点头了,谜题被戳穿,所有碎片最终都消逝而去,现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到头来,他空欢喜一场,依旧是孤身一人。
陆道长,那个人是谁呀,是宁神医吗?
陆饮溪抱着头,最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师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宁温纶自他们身后出现,小娘子吓得赶紧躲开,留陆饮溪一个人。
宁温纶并不在意小娘子对他的态度,只是抱起了蹲在地上的陆饮溪。
回去了,师尊。
陆饮溪紧紧拧着宁温纶身上的衣服,牙关咬得很紧,强迫着那些闪回的记忆褪去。
至少他现在,还能紧紧抱着一个人。
第61章 等待
宁温纶是被一阵异动吵醒的,睁眼时看见陆饮溪背对着他,床细微地颤抖着。
他很少比陆饮溪醒得晚,今天算是个例外,一来对方也醒得早,二来,他做了一个有些古怪的梦。
梦里他和陆饮溪竟然都是小光头,穿着一黑一白的奇装异服走在大红的路上。
他忍不住抓了抓脑袋。
这是预示着要掉头发还是怎么的。
哼
那边陆饮溪发出很轻的一声嘤咛,宁温纶抛开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凑了过去。
怎么了,师尊。
陆饮溪浑身一阵。
刚才他弄得太入迷了,以至于连宁温纶醒来了都没有察觉。
他着急掩饰着,身子往更里面挪去,试图敷衍过去:没怎么 你先起来吧,我有点饿了。
宁温纶忍不住笑,觉得这个样子的陆饮溪尤为可爱,什么小秘密全都挂在脸上,无论如何努力,也掩盖不了心里的想法。
更何况是对上他。
陆饮溪后背上全是汗,热得整个人快要融化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这么紧张了,尴尬的生理反应却一直无法压下去,并且那秘而不宣的感觉还一阵接着一阵愈发猛烈地涌上来。
这几日宁温纶几乎是禁足了他,崖上闲聊之后,便再没让他和小娘子见一面,嘴上说着习舟与小娘子不想被打扰,但陆饮溪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对方是在撒谎,并且这谎撒得坦坦荡荡,毫不掩饰,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问
你想如何反抗?
而陆饮溪的反抗,就是听话。
他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应对机制,总是无法抗拒别人对他一点点的示好,宁温纶的图谋不轨几乎是写在了脸上,那带着甜味的汤药,那夜里不撒开的手,那越来越小的活动空间,可他仍旧是节节退败,甚至夜里猛得惊醒过来,会转个身过去,拉住对方的手寻求安慰。
他自欺欺人地想着,自己若是听话一点,对方稍微疏忽一点,那落给他的机会就自然而然会出现了。
可现实是,他的皮肤开始露出那种长久不见天日的白来,汤药喝得他整日整日得浑浑噩噩,甚至昨日睡前,他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后山有奇怪的响动,无论如何都不敢安然入睡,宁温纶干脆做起来抱着他,一晃一晃地哄着,他感觉到了坚硬的物体抵着他的后腰,却毫无反抗。
花花儿,花花儿 他呢喃着宁温纶的名字,扯着他的手,别离开我。
说什么傻话。
宁温纶低下头,等陆饮溪反应过来的时候,热度过高的唇已经贴在他脸上了,分明不舒服的人是他,高热的人却是宁温纶。
宁温纶掐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把脸转过来,只是漏了一声轻哼,牙关就失了守,舌头突入进来,陆饮溪只觉得空气都被一点点抽干了,窒息感爬上来,却又舒服得要命,一点想要松开的念头都没有。
他迷迷糊糊地想,不愧是花街上的人。
舒服吗,师尊?
陆饮溪没回答,只是喘着气,嘴巴不知道为何,很烫,有什么东西游走进了他喉咙深处,再往下窜去,烧得他心窝子都痒。
他听见宁温纶啄着他的后颈,故意发出那种水声来,摁着他的虎口,药香让他缓缓沉入梦乡里去。
这一晚上他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热,抓心挠肺的,排解不开,他想起从前天热的时候,要开空调,开久了就觉得瘟,没日没夜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夜里害怕自己就这么死了,咬着被子哭出声来,浑浑噩噩睡过去了,第二天又照常睁开眼来。
他从小就没想过,自己竟然能活到 21 岁,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人在一直替他续着命,不想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