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盖如故(2 / 2)
贺兰松神色不变,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魏管事,他尚未张口,魏管事便忙不迭的道:“下官有错,求大人恕罪。”
贺兰松顿觉心中气闷,他实在按捺不住火气,右手一抬,再要摔账册时,忽听一人喝道:“这么多人,老朽可是错过了什么要紧事。”
贺兰松立时收回了手,殿中诸人暗自吁了口气,却见杨玉信挺着胸膛走进来,笑呵呵的道:“怎么,我才两日不来,你们就巴结上了新长官。”
众人连道不敢,贺兰松亦行礼道:“杨大人,贺兰松不敢。”
杨玉信道:“哎,小贺兰大人可是内阁重臣啊,不必如此客气。”
贺兰松面上微红,礼数周全的道:“大人您是工部尚书,这话折煞下官了。”
杨玉信眯着眼笑道:“那,我就多说两句。”
贺兰松拱手道:“大人请。”
杨玉信咳了两声,对着众人道:“各位啊,辛苦啦。”
诸位郎中和管事见尚书大人要给自己做主,当下便挺直了腰板,道:“杨大人病可大好了?”
甚至还有人红了眼,哭道:“杨大人啊,下官想煞您了。”
杨玉信拽了拽胡须,道:“依老夫看,这几日最辛苦的还是贺兰侍郎。”
众人哑然,目瞪口呆的看向杨玉信,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只听杨玉信接着道:“老夫享了几日清闲,舒坦得很呐,往后工部诸事,无论大小,皆由侍郎大人先过目,老夫再来定夺如何?我跟侍郎大人还有要事相商,各位先去忙吧,不是还急着造帐么?”
工部诸臣们呆若木鸡、迷迷糊糊的去了,贺兰松亦是瞠目结舌,他愣在当地,愕然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杨玉信道:“天都要黑了,老夫家中备了薄酒,侍郎大人可否赏个面子,去寒舍聊两句?”
贺兰松笑道:“有酒喝,下官自然是要去叨扰的。”
酒是窖藏多年的花雕,菜是杨夫人亲自下厨做的。
贺兰松光是闻到东坡肉的香味就食指大动,杨玉信指着饭桌上的蒸螃蟹和傍林鲜道:“这是内人的拿手菜,小贺兰大人好好尝尝。”
贺兰松笑道:“大人,您折杀我了,唤我瑾言便可。”
杨玉信立时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来,瑾言,快入座。”
贺兰松坐定了,先倒了盏酒,道:“大人,我先敬您一杯酒。”
杨玉信按着酒杯道:“喝酒可以,话先说明了,这是喝的什么酒。”
贺兰松起身道:“我先给大人陪个罪,是我僭越了,请大人恕罪。”
杨玉信连连摇首:“我那是说给他们听的,坐下,瑾言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我就不和你见外了,咱爷俩先说两句真心话。”
贺兰松老实坐下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杨老伯,您请讲,若我做错了的,您只管打骂。”
杨玉信先喝了一盏酒,品了半日滋味方道:“我这病了两日,早就馋酒了,咱们就不客套了。”
贺兰松一愣,随即也陪饮了一杯,道:“我也馋酒了。”
杨玉信叹道:“我呢,在朝堂上说惯了假话,对着你就不扯谎了,这些年,令尊大人和江衍争权,我忝为工部尚书,其实亦难独善其身,当真惭愧的很。”
杨玉信多年来在朝堂上惯常糊弄了事,话说的如此直接,倒叫贺兰松吃了一惊。
“怎么,你当真以为我老糊涂了?”杨玉信揶揄贺兰松。
贺兰松忙道:“不敢,杨老伯言重了。其实工部诸位臣僚虽爱敷衍,却罕有介入党争者,此乃老大人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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