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少年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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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数载的皇帝难得偷闲,水榭无案牍劳苦只余细细和风。帘卷玉钩斜,珠玉叮当声漫入耳。程藏之懒散的身子骨靠在围栏,眯着眼自缝隙间瞧见来人紫袍。

甫一松下珠帘,颜岁愿便已经被程藏之扯着衣袖同坐亭台。

“陛下为帝几年,便懈怠了吗?”

瞧瞧他家的爱卿,人还没看个仔细便要他勤政。程藏之似怒又似嗔,“岁愿,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消瘦了?”这是想求句关怀。

颜岁愿顿然,倒真是迎合着他的戏折子仔细打量他。认真道:“比起未及冠的你……富态不少。”

“……那不叫富态,那叫张开了。”少年人清削的身板,如何能跟饱经战火烽烟的成年将军相提并论。更何况,程藏之还曾在贝加尔湖畔经历改头换面、脱胎换骨的痛苦。

程藏之愤愤瞪他久许,却还是心里高兴。他少年模样,颜岁愿记得比他还要牢靠。

心里揣了蜜,程藏之嘴上手上却不肯依。当即就与眼前的心上人十指相缠,借一夏热火纵情水榭。

切时,正有小宦官路过,见水榭漆朱栏边叠着的身形,登时愣住。此地乃是皇宫,敢如此不成体统的只能有皇帝,以及那位思王。

小宦官回身撞上同要路过的宫人,当即将人截住不准再过此地。然,为时已晚,已有宫人低声碎言:“不是闻说陛下……是居人之下的吗……?”

“管住嘴,否则就是个死字。”

几个宫人应声闭口不言,心中顿时惊觉宫中流言不可信。若非见了此景,谁能想到陛下曾亲口向亲卫承认的居下是假的。

“程藏之,你这性子,真是顽根难除。”颜岁愿鸦发散泄一围栏,仰视水榭精巧的斗拱,叹息声里夹带着轻喘。

程藏之陪他倚靠阑干,忽然问:“你少年何时见得我?又是个什么情形?”

应声侧身望程藏之,颜岁愿耳鬓一缕鸦发垂落在程藏之心口。白日同忆少年事,这是他们唯一敢共同提起的往事。

年末岁终之时,不仅是颜岁愿的生辰,还有年节以及祭祖等等大大小小的琐事。

因而,颜府年关时节总要比其他门庭年关倍加忙碌。老管家带着一众仆役在会客的大厅清点着年节走动需用的回礼以及收到礼品,颜岁愿则跟着父亲见见各路官员。

来的都是些年事已高的白翁,若不然就是模样粗陋却硬气十足的将领。一连几日,皆是此种情形。颜岁愿见得倦了,便不再见了。

直到将要到除夕,颜氏预备祭拜列祖列宗这日,来的人才有些不一样。但,颜岁愿却也不愿在去开眼。前些日子见得人,已然足够他了解官僚间你来我往的礼节。

祭拜先祖的这日却不同,颜氏不少族中少女都满面春红,格外羞怯却又娇艳。颜岁愿倒是也惯了,因为常日里总有旁的少女见他亦如此。但他打心里不喜欢这种作态,因而除了常日里母亲的要求和必须要的走动,他才在人前显山露水。是以,还是颜时远与颜时巡兄弟亲来,才叫得动他。

颜时远冲他挑眉,一改往日长兄如父的架子,笑的不怀好意,“岁愿,你可见过程门的嫡子?”见颜岁愿神情淡漠,显然是不记得这号人物,“就是程暄!”

“……”颜岁愿仍旧兴致缺缺。

颜时巡瞧不下眼,夺了话语权,说:“今年春天,叔母不是特地邀约京中清净人家的夫人们去京郊踏青,实则是为岁愿你相看妻室。本想着就那么给你定下妻室,却不想正在贵女们放纸鸢的时候,京郊一群野小子冒出来搅和好事。便是那个程暄,领头将贵女们的纸鸢全部射下来!因此,贵女们全失了体统,奔着程门要纸鸢。因此,叔母生了好些天闷气不说,连你的大好姻缘都坏了!你竟是一点都记不得程暄吗?!”

他忖度着,程暄此人也是京中能排上号的世家公子,模样俊美,性情出了名的洒快恣肆。是以,倍受公子哥和姑娘们的青睐。

颜时远对程暄先前射纸鸢一事略有耳闻,立时附和,“对,就是这事!叔母事后还曾寻你不是,说你生的玉面内里实木,若肯策马御街一趟,那些奔着程门要纸鸢的姑娘们必是悔得肠子虚青!偏你不肯,气的叔母失气度地说了句程家那小子将来定没得一桩顺心得意的姻缘。”

“……”颜岁愿虽然仍旧不言,但俨然是想见一见这个程暄了。

路上,颜时远与颜时巡唯恐他为前事见了程暄失了规矩,皆止不住劝道:“岁愿你便见一眼人就罢,不值当为着行不规言不矩的人坏自己的气度。”

颜岁愿顿步,目光清淡却含压迫地看着两位兄长,“他是什么人?”

“……”颜时远和颜时巡一愣,心说人家搅了你的姻缘你却是连人家何方神圣都不听闻过。两人舌头大了半晌,才半清不楚地道:“据说是个精于嬉戏之道、行止轻浮的纨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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