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他可不觉得这只怪物是大发慈悲决定放过他,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难道简邪那边……
他赶紧翻身而起,在幽闭狭窄的铁轨上扭动身躯,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想出办法怎么从地铁下爬上来。
但没想到, 在最后伸出手扒拉住台沿的最后关头,他直接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明明不算轻的成年人体重, 居然毫无防备地就被人用单手提了上来。
余荆河:“……?”
这个人松开了手,他立刻摔倒在了地上。
他一脸茫然地看了过去, 眼前竟然是那个高中生毫无波动的脸。
对方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就像是在看死人,是从未展示出来的冰冷。
“……”
一时间, 余荆河的心底浮现出了太多问题。
怪物到哪里去了?
既然自己能够毫发无伤,而且再也感受不到那股阴冷的气息,那说明……怪物应该死掉了吧?
但唯一和怪物密切接触过的少年白t恤没有沾上一点灰尘,除了鞋带散开了, 鞋面甚至没有溅上任何腥臭的液体,浑身干净整洁, 和此时余荆河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根本就不像是有过剧烈搏斗。
在他看着对方的时候,这个高中生也正在打量着他,无论是谁被这种几近审视、仿佛被摁在手术台上解剖的视线所注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只想立刻就将自己隐瞒的秘密都托盘而出。
“怎么——”
“你。”
眼前这个少年嗤笑了一声,抱着手臂,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别问太多,别说太多,否则会死。”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极大的威压竟然扑面而来!
而这股摄人的气息告诉他,对方说的话绝对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傲慢的语气、嘲讽的用词,暗沉的威胁,更不用说那双眸色暗沉的眼眸,根本就不像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眼前的人——
绝对不会是本人!
余荆河悚然一惊,后背发凉,肾上腺急速飙升,他的双腿颤抖,整个人几乎要下意识地发抖。
——那是对一种处于支配地位、绝对的力量的臣服。
身为a级调查员,他在刚才遇到那只特a级怪物的时候,都仍旧能够萌生出想要和它拼死战斗的想法,但是在这个比他小了许多岁的高中生前面,他居然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想法。
因为会死。
从余荆河的身后传来了响动和呻吟,这个被强行拉进捕食域中的空间有了流动的气息,仍记得自己身为调查员的职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地铁上那些原本被控制的普通人都纷纷醒了过来。
显然,这一切都结束了。
……
“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粗略的故事,而不是这之后。”
车内的副驾座,乱领带的眼神很无语,在安抚好民众,通知警察赶到维持后续工作之后,他必须履行后勤部的重要职责——对事件写报告,并整理后上交。
但是,原本被超自然管理局指定的调查员却在几分钟前告诉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差点为此捏断了手里的录音笔。
余荆河:“……”
这不能怪他,因为他真的只是跌下了地铁,随后一切都被解决了,而甚至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在他收回视线的时候,简邪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连很快赶来的乱领带都没有和他擦肩而过。
该怎么说……
余荆河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简邪说过自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当时被大家以为是玩笑而越过了。
现在看来,简邪很可能真的有精神分裂。否则余荆河不能想象为什么一个人情绪能做到如此多变。
但他不觉得这和出现在第一次事件里,令他恐惧的惊悚之物有关。
毕竟,如果一个未知存在附在人类身上,既不伤害他,也不怀有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他,注视他,或者让他能够任性地肆意妄为……这种想法光是过一下脑子,都觉得实在是太搞笑了。
杀过这么多怪物,余荆河从未见过有这样的先例。
现实生活又不是小说。
“所以,你觉得是简邪做了这些。”乱领带笑着道,不由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是在推卸责任吧?我知道你想转到后勤部,如果这次立下了大功,只会提拔,就更不会让你离开调查部了。”
闻言,余荆河皱了皱眉,沉默半晌后,突然看向了乱领带。
“怎么?”乱领带被他看的一怔,“有什么问题?”
“……我刚才有和你说过,这个高中生叫做简邪?”
在交代一些事情的过程中,他分明对简邪的名字做了处理,只含糊地用了高中生来替代,但眼前这位同伴,竟然直接叫出了对方的真名,用词熟稔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更像是,无数次在心底默念过这个名字,以至于在松懈下脱口而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中,他都没有提及过简邪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