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旖旎侧头看去,谈绪用眼神示意她去里边坐,方旖旎顺势仰头看他打电话。谈绪的语速带点儿漫不经心的不紧不慢,说的不多,听着能让人沉浸下来想事情。
谈绪挂了电话,牵着她往里走:“没事的话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嗯。”他这么一说,方旖旎才感觉到饿。自从工作后,饭点反而乱了。
“上周秦师傅试了两道新菜,你尝尝看。”谈绪拉她坐在绳床上,改良板足案的桌子上布着谈绪私人的杯箸。两人进的是正房堂厅,矮桌并列在一块儿,形成一个半封闭的回字,颇有曲水流觞的意境。
谈绪给她擦完手,第一道菜恰时上了,名为“糖蟹”,晶莹剔透,一盘蟹壳红得竟比外头的花灯还好看。
方旖旎食指大动:“是用糖腌的吗?甜的蟹?”
谈绪伺候她吃:“最早是盐。”他往边上瞥了眼,“拿瓶黄封来。”小胡人应着下去了。
方旖旎啧啧两声:“还说自己不是大员外,我看宫里的什么刺史、太尉都没你舒服。”
“比不得。”谈绪把蟹膏拨给她,“趁热吃。”
方旖旎一口蟹一口酒,眯着眼儿美得不行,“好吃,蟹膏不松,蟹肉不沙,虽然不太适应甜的蟹,但味道很好!”方旖旎赞道,“命令你给秦师傅涨工资。”
“每年都涨,放心吧。”谈绪笑了笑,看她吃饭要比自己吃更舒坦些。
正笑着,秦师傅端着圆盘从耳房出来了,步入院内声如洪钟:“缕金龙凤蟹怎么样?知道你不爱甜,少腌了半宿。”
方旖旎对着他高高竖起大拇指:“绝!”
秦师傅大笑,笑声渐亮渐近,他虽壮实,但走路稳、快,没一会儿就在他们边上了。
“再尝尝这道箸头春。”谈绪让他一道坐下,秦师傅摇头,打趣他:“你也吃点吧,这两菜齐用,补肾益气。”
谈绪还没怎么样,方旖旎就红了半边脸,说得她好像采阳补阴的女妖精似的。
谈绪浅笑着摇了下头:“收徒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话题一下滑开了。
秦师傅起了脾气:“说了此生再不收徒。”
谈绪四两拨千斤:“当时你也说他资质不错。”
秦师傅烦躁地甩了下脸:“再看吧。”撂下这一句就走了。
谈绪擦了两下手,垂下眼道了句:“牛脾气。”
方旖旎观察他的神色婉道:“秦师傅忙起来没时间教人吧。”
“在边上看就行,厨艺是教的?”
方旖旎不说话了,专心啃着鹌鹑肉。好半晌两人都没话,方旖旎听了会儿清淡的风声,沙沙的,乐器是树叶。她乍然想起来:“哩哩怎么不见了?”
谈绪一怔:“生病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方旖旎轰得一下就站起来了:“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