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玩憎恶:“这谁啊。”
方旖旎钻进车里摆置好昏迷的赵郁,等车开出去才道:“不认识,帮了个忙。”
小玩明白过来,向后一睇:“我跟上去见他们进了包厢,里面人太多,我没冒然行动,打你电话没接。”
方旖旎这才想起自己失踪的手机:“我手机可能忘在烧烤店了。”
小玩问:“这你哪个朋友啊?”
方旖旎支支吾吾:“邻居弟弟。”
小玩若有似无地“嗯”了声。
开到老王烧烤店方旖旎要下车,小玩拦她:“我去吧。”
方旖旎点头,在座椅上搓着发僵的双手。小玩回来时还带了两瓶水:“喝点,看你嘴唇干的。”
方旖旎接过手机扫了眼,果然有好几个小玩的未接电话,心有余悸:“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嗯,再联系不上你我要报警了。”小玩啪嗒扣上安全带,语调很低。
方旖旎灌了水抿抿唇,重启了车子。
“我先送你回去,再送他去医院。”
小玩神情莫测:“就近地铁口放我下去就行。”
方旖旎看她一眼,挥去心口一丝的怪异:“那你自己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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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急诊忙,方旖旎自己借了把轮椅把赵郁弄出来的,不由想到一个热词:为母则刚,被自己滑稽笑了。推着走,又突兀地笑两声,心口有种劫后余生的无所适从,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赵郁有瓜葛,怎么又偏偏让他们遇见?
检查下来赵郁中了含γ--------﹣羟基丁酸的迷药,好在时间短,洗了胃挂水,没大碍。方旖旎精疲力尽,看着赵郁发呆,他闭着眼的样子又像盖刘海时的孤郁了,静静的,闷闷的。
算了,等他醒了再走吧。
药物作用生效后,赵郁醒了过来,方旖旎在玩手机,听见动静抬头扫他一眼,没吭声。
赵郁眼里具是疑惑:“我怎么在医院?”
方旖旎简述了一番。
赵郁表情呆愣,又倏尔晦暗下来,像轻轻一抠老旧斑驳的墙面,扑生生地落下大块大块的灰败情绪。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赵郁抬手用手背盖住眼睛。
听这声音好像要哭,方旖旎心一下子紧出痛意:“不麻烦啊。”迟疑一顿,“我是你姐姐嘛。”
“姐姐”成了诺言,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好半晌,赵郁才放下手,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沉默,眼角的泪痕宛若银灰刀尖轻轻划过她的眼睛。
方旖旎心尖刺痛:“你跟他们是朋友?要不要报警?”
赵郁低落地摇摇头。
方旖旎看着他搭在被子上瘦削的手腕,遽然想起自己忘了给他买冬装!她急急忙忙下单了好几件,赵郁一直没说话。
两人相顾无言,方旖旎时不时掀眼看看盐水袋。赵郁看着她溢出担忧与关怀的脸,胸口如泥沙拥堵,沉地他喘不过气来,抓不住、挣不开、散不去。输液管“嘀嗒、嘀嗒”的点滴声要把他仅剩无几的仇恨嘀嗒掉。
他蓦然唤了声“姐姐”。
方旖旎还不适应这个亲昵的称呼,慢半拍地“啊”了声。赵郁却突然不说了,两人相触的目光里吊出一张蛛网,缠绵参杂着惨白。
方旖旎打了个寒颤,她看不懂赵郁的眼神,那里面有太深的东西了。可再细细一瞧,又仿佛是错觉,赵郁的眼底澄澈如婴。
病房通亮的灯光暖着她久坐发凉的体温,没有酒可以喝,没有口袋可以插,方旖旎在椅子上数次交迭重心后道:“我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赵郁点点头,方旖旎下定决心般补充:“有事打我电话。”
赵郁看着她的背影好几次想叫住她。
没有勇气。
例行到点测体温的护士留意到他攥紧的拳,责备道:“手肿了没发现啊?药水都停了。”
赵郁闻言倏尔松开手,仿佛丢掉最后一根稻草的骆驼,轻快地冲重新扎完针的护士展颜一笑。
护士一愣,关心了两句:“你家人呢?一个人来的啊?挂完了记得按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