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开民警的禁锢, 徐海州跑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纺织厂幼儿园!我儿子看见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跑了出去,然后就不见了!”
长得跟他很像的男人?
这么一说, 人贩子的记忆倒是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孩子他有印象,长得太漂亮了,白白嫩嫩, 说话声音软乎乎脆生生的,看见他兴奋地喊爸爸, 结果认错了人, 又失望地走回去。
那可真是个意外, 本来那天他的目标并不是这个孩子……
看见徐海州眼底的猩红,仿佛要刮皮抽筋的眼神,人贩子冷不丁打个哆嗦。
咽下一口唾沫,他说:“那孩子是不是穿了件黄色外套,鞋子上有个黄色鸭子图案……”
除了脸蛋,打扮也很显眼,穿的衣服是市面上从来没见过的,料子也很好,看起来不便宜。
本来拐走之前还犹豫来着,那孩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万一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可但这孩子的“品相”实在难遇,一定能卖大价钱。
为了更高的利润,人贩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下手。
“对!就是我儿子!你们把他送到哪里了?”揪住男人的手渐渐逼近他的脖子,拧紧,收拢。
民警怕他把人掐死,架开了徐海州,但没放他出去,且听那人贩子怎么交代孩子的下落。。
“他、他……咳咳咳——”主谋眼神闪烁,在徐海州的凝视下,缓缓开口道:“那孩子长得太漂亮了,刚带回去就被卖家挑走……”
一千元的巨额,一千元啊!
正常情况下,一个孩子能卖到三百元已经算巨额,他们的成交价都在三百元以内。
乔安那孩子被两对夫妻抢着要,本来出七百,然后一百一百地加,直到加到一千,才被那幸运的夫妻带走。
克制住内心狂怒,徐海州咆哮:“人呢,买家人现在在哪里?!”
把地址告诉徐海州以后,民警派人跟着他一块儿过去,紧赶慢赶赶到目的地,却在邻居的嘴里得知,人早在一周前就搬走了……
给了希望又失望,对为人父母来讲,太残忍了。
……
翌日一大早,徐海州回到家,乔露却不在,隔壁吴桂芳说她又去火车站了。
扶额,摁住隐隐作痛的心脏,徐海州骑自行车赶到火车站。
他第一眼就寻到了自家小妻子,孤零零的坐在火车站门口的石阶上,无声紧盯面前的人群。
人来人往,大手牵小手,就是没有一双小手是属于她的……
“海州。”
叹息着,揽住她的肩膀。
“你昨晚一整夜都没回家,去哪儿了?”轻轻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了,只有他了。
“在公安局。”徐海州哑着嗓音,说。
乔露微微诧异,扭头,睁着干涩的眼睛看他:“公安局?去了这么久,是有消息了吗?”
迟疑了半刻,徐海州颔首,轻柔地抚摸她湿热的鬓角:“嗯,孩子有消息了。”
“真的?”乔露猛地支愣起来。
“嗯。”望着妻子眼底的欣喜,徐海州不忍心告诉她残忍事实。
“那,那我们的安安呢,能找到吗?”她满含期望,叫人如何忍心,如何忍心……
咽下苦涩,徐海州抱紧她:“能。”
乔露喜极而泣,抱紧他抽噎,低吟,眼睛又开始痛了。
嗓音带着诱哄,他说:“走吧,先回家好吗?”
“嗯。”
得到徐海州的承诺,许多个失眠夜晚,乔露终于能安稳地睡一会儿
但也不是睡得很好,半夜醒来一次,脑海里全是儿子的一颦一笑。
她难受了好久,又因为疲惫,扭头沉沉睡去。
徐海州把她送到家又赶紧去火车站蹲守,顾不得睡觉。
那边陈柏涛“完璧归赵”,陈家老小开心地就差放鞭炮了,听说孩子是徐海州找到的,连忙带着孩子给徐海州磕头下跪。
温存了一会儿,倒是没放松,陈二顺两口子下班后一有空就帮乔露找儿子。
这恩情,除了如此做法,实在无以为报。
这几天,零零散散不知有多少家长前来感谢恩人。
大家哭着笑着感谢徐海州,送土鸡蛋,送糖果送糕点当作答谢,内院被挤得水泄不通,热闹极了。
得知他们自己的孩子还没找到,辛酸地安慰。
这种事情,只有切身体会过才能知晓其中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