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哥,晚上要是没事跟我们去九条那边玩台球吧。”徐强怂恿。
“多少钱一局?”钮焕然问。
“五分一局。”徐强说。
“这么便宜?”钮焕然质疑,淡淡道:“不会有诈吧,九条那边的人可精明,小时候没少让咱们吃苦头。”
“是让我们吃苦头,他们可不敢让你吃苦头。”蝌蚪讨好地对钮焕然说,“哥,你还记得当年跟你约架,后来被你打得三天不敢出家门的那个吕胖子吗?”
钮焕然沉默一瞬,道:“不记得了,哪个吕胖子?”
“就是住九条47号院的那个吕大庆,后来去东北了,是在沈阳还是在吉林来的,反正现在回来了,开了一家台球馆,就在九条。”徐强说,“那天我跟蝌蚪去那边挑卡带,正好看见他,嘿,现在他可不胖了,特瘦,比蝌蚪还瘦,然后就说起了台球厅,还问你来的,说一定带你过去玩,他请客。”
“他有那么好心?”这时对话里出现了第四个人,田果听出这人是住在自己家隔壁的刘长江。“然哥,那个吕胖子挺阴险的,你小心点,我看这家伙是来者不善,最好别去。”
他的话引起了徐强的不满,“咋的,听你的意思然哥还怕他?”
蝌蚪也不服气:“就是,然哥啥时候怕过别人,这片胡同从南到北哪个人敢惹然哥,当年吕胖子不守规矩,明明说是单挑,结果拉了三个帮手过来,不照样被然哥揍得服服帖帖。然哥,去吧,我觉得吕胖子没啥意思,就是想和你叙旧。”
钮焕然没说话。
刘长江说:“然哥,别去,我知道你不怕他,也不怕打架,但是跟那种小人犯不上。”
“刘长江你别挑事啊。”徐强特别不高兴地说,“啥叫小人?这都快过去十年的事了,就不允许人家吕胖子改过自新?再说了,就算真打起来又能咋地?”
“徐强,你能不能动脑子想想,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查的严!要是把人打伤了你得负法律责任”刘长江急了。
“负个屁!”蝌蚪使劲啐口唾沫,“查的严又咋的,然哥老爸是所里领导,就是真出事了咱有人怕啥!是吧,然哥!”
“你......”
刘长江还想说什么,只听钮焕然特不耐烦地骂了一句“行了,都闭嘴吧,嗡嗡地说的我头疼。”
他应该是起身了,田果听到系皮带的声音。
“然哥,晚上你去不?”徐强小心翼翼地问。
“再说吧,今天没空。”
“那明天呢?”蝌蚪又问。
“明天也没空,这个星期都没空。”
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所有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巴,他走时,几位男孩又一同毕恭毕敬地说:“然哥,慢走。”
钮焕然没搭理他们。男厕所安静了一瞬,然后蝌蚪与徐强就一起骂刘长江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男厕所那边热闹,女厕所这边也不闲着。
丫蛋一直偷偷瞄着杨晓红,想问什么但又不敢问,即使隔着一点距离田果都能看到她脸红了。
“杨姐。”丫蛋终于开口了。
“嗯?”
“那个......”
“有话就直说,婆婆妈妈干啥?你杨姐还能骗你?”杨晓红似乎知道她要问啥,细长的眼眸微微眯着,透着股得意。
丫蛋挺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问:“那个钮焕然咋这么厉害呢。”
“他咋厉害了?”杨晓红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丫蛋将问题具体化,但不问人,问房子,“你看啊,咱们都是十几口子住一个院子,他家咋七口人住一个大四合院呢,那四合院是他家的吗?”
“是他家的呀。”杨晓红笑得很媒婆,赶紧把知道的八卦一股脑地说给丫蛋听,“知道他为啥姓‘钮’不?”
丫蛋摇头。
杨晓红说:“钮,就是钮祜禄氏,他家是旗人。”
丫蛋惊讶:“少数民族啊。”
“可不是,他家祖上是在宫里做事,血统正宗的满人,听说还是皇亲国戚,出过几个驸马跟娘娘,这院子就是当年皇上赏赐的,就你家现在住的那个院子,其实原来也是他家的,还有蝌蚪家住的院子也是,后来特殊年代时政府给一分为三了。哎,若不是改朝换代,人家钮焕然现在是贝勒爷。”
田果侧头一笑,觉得杨晓红如果晚出生30年,绝对微薄第一段子手。
“呀,那我现在算是住在王府了?”丫蛋脑回路特殊,听后兴奋点与别人不一样。
杨晓红捂嘴笑,“可不是,你要是嫁给他,你还成福晋了呢!”
“福晋是啥?”丫蛋没反应过来。
“你可这够笨的,福晋即使贝勒爷的媳妇,你要是嫁给钮焕然,你就是福晋了!”
“哎呀杨姐你说啥呢!”丫蛋脸羞得变成红番茄。
隔壁男厕所有人听见了,蝌蚪不嫌事大,嚷嚷着问:“谁要嫁给然哥啊?用不用我保媒?”
“我只负责闹洞房啊。”徐强笑着□□话来。
“不给份子钱能吃饭吗?!”刘长江笑着问。
一群小混混。
丫蛋哪里见过这个,羞得身体发颤,仿佛中间那堵墙是透明玻璃。颤颤巍巍赶紧擦了屁股然后飞似地就跑出了厕所。杨晓红露出一脸“坏事笑”,也拿纸擦屁股,正擦着,“咚——”放了一个又长又响的屁。
即使隔了两个坑,田果也能感受到那股冲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