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月朗星稀,田间小路静悄悄的隐约可听到虫鸣。
乡下不比城里,一到晚上四周围就黑的很,两人走的很小心,生怕踩到粪便。
“张扬你害怕么?”田果故意逗他。
“不害怕。”几乎咬着牙说。
一阵风起,吹得玉米叶子刷拉拉作响,好似正有人拨开杆子朝他们这边走来。
张扬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身上抗的铁锹也是一抖,田果走在他后面,没被风声吓着,倒是差点一头撞上前面的铁锹。
田果怒,用手推了张扬后背一把,“赶紧走啊,愣在这儿做什么?”
张扬咽口唾沫,铁锹放下来握在手里成防卫状,“田果,你仔细听,玉米地里好像有人?”
他声音微抖,在浓重的夜色里听来极为瘆人。纵然田果胆子大,也不禁心里泛起一阵嘘。“是吗?”她握着铁锹也成防卫状,仔细听了听,空旷的田间唯有夜风横行穿过。
“你听岔了,是风声。”田果不以为然,重新扛起铁锹催促道:“赶紧走吧,蔬菜地离这儿远,别一会儿去晚了别小贼偷跑几个西红柿,明早咱俩都得挨骂。”
张扬嚅嗫了一阵,说:“那,那你走前面。”
“行。”田果扛着铁锹大步朝前迈。
她不知道张扬是怕鬼怕动物还是怕人,其实动物和鬼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
“田,田果......”两人沿着田边地头又走了一会儿,张扬的声音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又怎么啦?”田果头也不回。
“你,先停一下......”
田果笑,总觉得张扬要尿裤子了似的。“说吧,什么事。”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张扬穿着白衬衫,在黑暗的夜色里显得格外亮,几乎成了一盏灯。头顶还有月光,落下在田地,晃在叶子上,变成暗绿的光映着前后的土路。
好像,还真有一个东西。
黑不溜溜,不足半人高,脸挺长,似乎有爪子。
刚来时听吴婶说早年间门头沟这一带常有狼出没,在往山里走,偏僻的地方还有可能遇到豹子。
虽是小豹,但也厉害的很,曾有村民上山采药被抓伤过。
田果咽口唾沫,她想无论是狼还是豹子,对于她和张扬来说都是猛兽都是庞然大物,且张扬还是小废物一个,关键时刻他不吓晕过去就算给她面子。
“后面是不是有东西......”张扬已经吓得走不动道了,看田果的表情他猜到身后一定有什么东西跟着。
咋办啊,咋办啊,他会不会死在这里而且还死无全尸?
“你走开,上后面待着去。”田果白了张扬一眼,拿着铁锹绕过他。你个死小受,这种时刻光害怕有什么用?
说来奇怪,那黑糊糊的东西看到田果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有些胆怯,“呜呜”哼了一声,往后退去。
田果放下铁锹。
张扬颤颤巍巍,躲在五米开外的地方问:“瞅,瞅清楚,是,是啥了不?”
“把你兜里的香肠给我。”田果说。
“嗯?”
“把香肠给我,快点!”田果已经蹲了下来。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个攻击动作。
张扬奇怪,但还是乖乖把香肠递过去,这一次他没有躲出去老远,而是站在田果身后,铁锹举在手里。
田果把香肠往前面的黑暗处伸了伸,低声笑道:“来,过来,有好吃的!”
闻到香肠的香味,那个黑糊糊的东西往前试探性地走了几步。
“来,没事的。”田果哄着那个东西。
它,似乎听懂了,一步一步慢慢挪过来,月光下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哎,原来是一只黑狗。”张扬松口气,铁锹杵到土地里。那狗体型中等,借着夜色昏暗,再加上心理作用,猛然一看还以为是只巨型猛兽。
黑狗似乎饿了许久,呼哧呼哧一会儿就吃完了一根香肠。
“再给我一根。”田果转头对张扬说。
张扬脸抽,心想我就带了十根进村,如今包里还剩下三根,这两根是留着后半夜饿了接济用的。
“不给。”他很不高兴地说,其实这两根里有一根是给田果的。本来张扬想等到给出的那一刻才说。如今却提前喂了狗......
“喂!你也太小气了吧,一根香肠而已。”田果翻了一个白眼。
“香肠很贵的。”
张扬没说假话,那时物资匮乏,香肠确实属于食品中的奢侈品,有钱有肉票还不一定能买到。这些香肠都是张扬老妈通过内部渠道托人买到的。
还是市场里不常见的鱼肠呢。
“再给我一根吧,你看它多可怜。”田果一下一下摸着黑狗的小脑袋。
黑狗感觉到她的友善,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叫声,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手心噌啊噌。
“喂,快点走吧!”张扬对狗无感,“刚才不是还着急去田里吗,怕有小偷,现在怎么又不着急了?”
说的也是,田果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黑狗看出她要走,脑袋噌她的腿。
哎,张扬叹口气,从包里掏出另一根香肠递给田果,“这是最后一根了,赶紧喂吧,喂完好走,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挨批评,磨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