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王刚笑,又问:“那她有对象了吗?”
“还没。”
王刚把筷子往碟子上一放,高兴道:“哟,没对象正好介绍给我,你也知道,我就喜欢个高的女孩。”
焕然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仿佛一直心爱的宝贝被人窥视了。
“你俩不般配。”他严肃道。
王刚还在笑,目光里有焕然看不懂的情绪,“不般配,哪里不般配?是不是嫌弃我脚瘸,配不上米田果?”
“哎呀,不是!”焕然赶紧否定,生怕王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了想,找出一条理由,“你俩年龄不般配,田果今年刚20,你比大太多,我怕你们没有共同语言。而且田果学历低,小学都没毕业,你一个高中生跟她有什么可聊的,你还是得找一个有文化的姑娘。田果就算了吧。”
“哦——”王刚拖了一个颇具含义的长音,然后拍拍焕然的手背,说:“这下我明白了。”
☆、第055章
令田果比较意外的是,自己的停职查看就维持了五天就结束了。中间刚好过了一个周末。周日晚上,董桂花跟李师傅还有店里另一个领导提着慰问品来到田果家。自从重生,田果还没见到家里来过这么多人。
因为是夏天,家家户户都敞开着门,见田果家来人觉得特新鲜,脑袋纷纷从自家窗户探出来,准备一探究竟。
“什么事?”
“不知道啊!”
“哪来的人,看着不像咱胡同的!”
“好像是田果店里的领导,手里提着茶叶、瓜子跟点心,应该是好事。”
“......不是打架?得了,你们看吧,我听评书去了,今天该讲诸葛亮气死周瑜那一段,全书最精彩的部分,盼了这么久,就等着听这段呢!”
田果特意做了炸酱面招待各位领导。炸酱面得有菜码才好吃,她正站在厨房里切黄瓜丝,李师傅挑帘走进来,心疼道:“小果儿,做一个菜码就得了,不过年不过节的,别瞎忙活。”
还是师傅心疼我。田果指指切菜的案板,说:“您瞅,没几个菜,就黄瓜芹菜还有一把小葱,这厨房里热,您进屋歇着去吧,一会儿面就下锅,对了,您吃过水凉面?”
“过水的,一次就行,年纪大了,吃完过两次凉水的面容易闹肚子。”李师傅自嘲地笑笑。
“师傅,您今天心情不错。”
“可不是。”李师傅像父亲一样目光慈祥地望着田果,口吻中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小果儿,好好干,你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苦日子确实熬到头了——上级批了董桂花的店长申请,同时撤销了田果的停职查看,顺便还组织一轻局的职工给田果捐了款。
田果纳闷,心想领导也没来过我家,怎就知道我家生活困难?
捐款一共36.8元,董桂花又自己补了3.2进去,正好凑了一个40元。
望着桌子上摊开的一堆零零毛毛,田果咬了咬牙,伸手在桌子上一划拉,把钱重新装进白信封,双手各捏住一角,又递回董桂花面前,“店长,谢谢上级领导以及您对我们家的帮助,但是这钱我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董桂花觉得田果可能是一下子看见这么多钱没准备,高兴得语无伦次了。她说:“小果儿啊,这是领导对你关心,知道你家庭困难特意组织员工为你举行的捐款,领导是器重你,懂吗?快拿着!”
我是家庭困难,但我家不是要饭的。田果不愿意接受捐款,但心里这番话也不能直接说出口,不然大家就尴尬了,田果很珍惜现在这样融洽的气氛,和气才能生财,她现在最紧要做的事不是打架和斗气,而是挣钱。
信封在两人手里来回推了半天,最后还是姥姥说:“领导,我们家小果儿面子薄,您还是把钱拿回去吧。”
董桂花不想直接驳老人家面子,只说:“这钱是广大职工给小果儿的,我拿回去算怎么回事?不行不行,您还是得收下。”
“这样吧店长,这钱算我捐给咱们店里了,店里的困难户不止我一个,这钱就算共有财产,咱们存在银行,谁家以后要是遇到点困难事,写份书面报告呈上来,您要是觉得可行,就把钱款批下来,怎么样?”
“这个想法不错!”李师傅瞬间懂了田果话里的意思,“店长,小果儿的想法很新鲜,我觉得可行。上周老魏家孩子生病,急需一笔钱,但当时没有到发工资的时候,老魏只能去管邻居四处借钱,但如果有了这笔资金,只要不是大数儿,谁家遇到点小困难,咱们自己店里就能解决了。”
田果连连点头,想师傅果然是了解她的。
“可是......”董桂花却还在犹豫,她是从特殊年代走过来的人,最怕就是跟钱打交道。
这时,店里另一位领导说,“店长,我觉得田果跟李师傅的想法非常不错,您看这样行吗,这钱存在银行后,由店里统一管理,您,我,会计加上李师傅和老魏,咱们一同管理这笔钱,进出必须有几人同时签字,缺一个人,这钱就不能动。”
一听不会一个人承担责任,董桂花立马同意了。
把领导们送走,田果回来后盘腿坐在床上,从点心匣子里拿出一块枣泥酥饼,吃两口才把刚才在院门口遇到王小悦的事告诉姥姥。
“姥儿,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那香油票好像就是王小悦拿的,但后来丫蛋家又找到了......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不是派出所怎么能知道。”姥姥笑一下。
田果犹豫了一瞬,才说:“姥儿,其实香油票没找到前,我就去派出所把案子撤了......我总觉得吧,万一真是王小悦拿的,她今年才五岁,虽说也就是教育教育,不到处罚的程度,但肯定对她今后的成长不好,如果她这一生就毁在一张香油票上,我觉得特别不值!可有时转念一想,万一丫蛋家没找到那张油票,那我岂不是替她背了黑锅!”
“你觉得冤?”
“有点......”
“那以后就别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姥姥说,昏黄的灯光映着她挂满皱纹的脸,目光温和慈祥,“小果儿,姥姥活了一辈子,别的没悟出来,单单悟出无论什么世道,这都是好人最难做。”
田果愣一下,不明所以地问:“那您的意思是从今往后我就做个偷鸡摸狗的坏人?”
“胡说!”姥姥气得打她脑袋一下,“你要是敢做那种事,我就不让你再进这个家门!”
田果吐吐舌头,装出害怕的样子说:“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瞧您还急了,三只手的事我倒想做,可惜啊,老天爷就给我了两只手,还有一颗善心。”拍拍胸脯自我表扬。
姥姥笑了笑,才说:“小果儿,姥姥这辈子已经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你能平安过完这一辈子,姥姥是不中用了,帮不了你,今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所以这心那,该硬的时候得硬起来,原先你是太鲁莽,自从局拘留所里出来后,又变得太乖顺,这两种性子都不成,一个,是容易出大事,落下话柄成了一辈子污点;二个,是容易被人欺负,善是善了,但人善被人欺!”
姥姥说,自己年轻时就毁在活得太乖顺,一切听从父母之命,嫁了个不争气又败家的男子,那时还没有离婚之说,封建社会只有“休妻”而没有“休夫”,对女人而言,婚姻之路一步踏错就是步步错,但现在不一样了,婚恋自由,所以让田果得擦脸眼睛找一个好夫君。
田果吐吐舌头,装出害怕的样子说:“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瞧您还急了,三只手的事我倒想做,可惜啊,老天爷就给我了两只手,还有一颗慈悲的心。”拍拍胸脯自我表扬。
姥姥还坐在炕上唠叨,一会儿说焕然不错,一会又说隔壁的刘长江也还行,把田果闹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