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简尝着有些清甜的味道,想起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递给顾灼:“打开尝尝。”
顾灼惊讶地看他一眼,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会随身带吃食的人。
盒子很扁,怪不得看不出来他怀里藏着这么一个东西。这盒子外表实在朴素,只边角处像是点了一片花瓣。
打开后,顾灼眼睛有些亮,九个小格子里放着小巧玲珑的桃花形状的糖。
顾灼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桃花的芬芳和桃子的香气缠绕在唇齿间。
见顾灼满足的小模样,傅司简不由笑了笑,恍惚看见小姑娘的舌尖似是比桃花糖还要粉。
他忙低下头又咬了口糕点,便听见小姑娘惊喜的声音:“你在哪买的?”
“在并州咱们住的客栈边上的一家糕点铺子。”
早上听小五汇报完情况,他待在客栈无聊便去附近逛了逛,正巧听见吆喝。
没看上铺子里花样繁多的糕点,倒瞧见角落里晶莹剔透的粉玉似的桃花瓣。
自打他知道顾灼的小字是“夭夭”,再看见桃花便会控制不住地想到她。
艳若桃李芙蓉面,茂如春松傲霜骨。
不过他一开始倒不是买来送顾灼的,嗯,他想自己尝尝。
适才见顾灼饿了却不吃那桃花糕,才想起来自己怀里揣着糖,拿出来给她解个馋。
傅司简也捏起一块桃花糖放进嘴里,确实很甜。他想起顾灼喝桂花酒时也是这么一副心满意足,问道:“爱吃甜的?”
顾灼又含了一颗糖,说话有些含糊:“嗯,但是我娘说吃糖会牙疼,小时候不让我吃。”
她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叹了口气,似是惋惜自己幼时错过的快乐。
傅司简被她这小模样逗笑,又看了小姑娘齿如编贝:“夫人说得是。”
顾灼抬眼瞪他,会不会聊天!?
她气鼓鼓地又去拿糖,冷不防被傅司简抬手把盒子盖住了。
顾灼难以置信,居然这么小气!她才吃了两颗!
傅司简很是无奈,他是做了什么事能让小姑娘觉得他不舍得这几块糖,难道是当初拿了那盒棋?
他不得不解释道:“糖吃多了确实会牙疼,拿回去饭后再吃。”
顾灼这才收了那副表情,又觉得不对:“可是我都长大了!”
“嗯,那也会牙疼,听话。”许是听顾灼谈起小时候,又或许是听小姑娘带了点撒娇的语气,傅司简不自觉便想哄着她。
他怎么一副长辈的语气,顾灼觉得自己被占了辈分上的便宜,哼了一声:“你才比我大几岁?”
傅司简听出顾灼话语中的意思,她怕是想说“你凭什么管我”。
他居然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他虽比皇兄小十几岁,可皇兄与顾老将军称兄道弟,这么说来他还真算是顾灼的长辈。
可他没法说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想让小姑娘叫他叔,又不是他与顾老将军称兄道弟,于是他道:“三岁。”
后来傅司简偶然知道他皇兄曾经还想在顾灼出生时给她封个郡主,只是被顾老将军拒绝了,觉得真是幸好。
顾灼无语,她又不是真的问他大几岁。
她又瞪了傅司简一眼,到底没硬抢,因为她听见玉竹的声音:“慢点,别洒了。”
四菜一汤摆上桌,顾灼顿觉饥肠辘辘:“快尝尝,这粉蒸排骨又软又糯,我家厨子的招牌。”说着便将筷子伸向排骨。
玉竹盛了碗汤放在顾灼跟前:“姑娘,先喝汤暖暖胃。”
顾灼马上就要夹到排骨的手一顿,收了回来。
几年前她在军中腹痛难忍,军中的大夫要她以后吃饭细嚼慢咽,被她娘知道后,便天天在吃饭时盯着她,回府还交代玉竹盯着她。
玉竹本就愧疚不能时时跟着她,听得这事更觉得是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她,把她娘亲这话奉为圭臬。
只要她回府吃饭,玉竹便尽忠职守地盯着她,她吃快点还给她告状!
就算她娘现在在江南,看见玉竹写信说她不好好吃饭,她娘也能想招儿整她。
顾灼怂了,乖乖喝汤。
可是看着一桌子好菜慢吞吞地吃真的好折磨人!
鲫鱼汤实在鲜美,顾灼又喝了口,肚子暖烘烘的,脑子也活络起来。
她忽得开口,声音软软地说道:“阿简,你也喝汤。”
傅司简夹菜的手停住,抬头看向顾灼,不解她怎么突然用这种……娇娇的声音叫他,却看见她向一旁的丫鬟使了眼色,又扫了他一眼。
玉竹像是明白了什么:“姑娘慢用。”退了几步便出去了。
顾灼终于呼了口气,眼疾手快地夹了块排骨,酥香软烂,一口脱骨,这时候应该就一口酒,那才是四肢百骸都舒坦!
她看了看桌上,哦,玉竹居然没给她拿酒。她又不好再把玉竹叫回来,遗憾地叹了口气。
“姑娘方才是在利用我?”
顾灼将将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听见这话猛地又坐直,她差点忘了得解释一下刚刚那软得仿佛不是她的声音:“玉竹听我娘吩咐盯着我吃饭时慢一点,我支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