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围没了别人,她才眯起眼一脸八卦神色地打量着顾灼,压低声音揶揄道:“啧啧啧,将军啊,可是那位与你在山中孤男寡女整整一夜的傅公子啊?”
顾灼点点头:“是又如何?”
姚云高深莫测地吐出一句:“我这双火眼金睛,早就看透了太多。”
顾灼听见这话好笑又无奈:“你看透什么了?”
姚云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捋着下巴处并不存在的胡子,活像一个神棍:“自然是看透,你当初将傅公子带回军营时,就对人家图谋不轨。”
说完就退后几步,生怕顾灼被她说中后“恼羞成怒”想出什么损招儿对付她,比如拖着她去涂她娘亲送过来的那个臭烘烘的软膏什么的。
姚云想起这个就觉得悲愤,她娘亲到底知不知道那东西那么臭啊!
谁料顾灼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淡淡地不解,仿佛是真的反省自己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这么明显吗?”
猝不及防的承认差点惊得姚云左脚绊了右脚,惹来顾灼一阵无情的嘲笑:“阿云,是不是路不平啊?”
姚云:你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她错了,她不该这般不自量力地试图调侃顾灼的。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北疆一日比一日更冷,风刀霜剑,透骨奇寒,雪窖冰天。
为了让那处山头的地形发挥最大的作用,顾灼与几位主要将领研究更合适的战阵,训练骑兵的弓箭,带人过去演练了好几次,忙得脚不沾地。
只冬至那日赶回幽州,交代了顾川派人进京的一应事宜,又与傅司简匆匆忙忙地吃了一顿饺子。
没来得及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不说,还被傅司简拉去医馆,让郑大夫把了个脉,又给她拿了一大包的药。
顾灼总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入骨相思,魂牵梦萦,当真是比那些药都苦。
她有时都想,不如干脆让傅司简过来陪她好了,就像在山脚营帐时一样,他就在她触手可及、回头可见的地方。
却也只能是想想。
军中规矩不是摆设,傅司简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可是,她好想他啊。
想触摸他,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听他低声喊她的小字,想看他寂静眼底的汹涌爱意。
顾灼看着所剩不多的桃花糖,拈起一颗丢进嘴里,甜甜的,多少是冲淡了心中相思的苦。
等这些都吃完了,她便纵容自己回去见他一面。
“王爷,这是顾老将军给您的信。”
玄卫副首领邵西从江南一路快马,将这封轻于鸿毛却重于丘山的信面无表情地递给傅司简。
他的脸已经在北疆腊月的刺骨寒风中冻得僵到做不出任何反应。
傅司简接过信,却是迟迟未打开。
他有些忐忑。
邵西是没见过王爷这般犹豫迟疑优柔寡断的模样的,颇为稀奇地看了一眼,站得离炭盆更近了些。
未来王妃就是在这种隆冬苦寒之地守着国门,他已经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冷不防听见王爷问他:“老将军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邵西想了想当时顾老将军给他信时的横眉立目,嘶,那是一句话都没与他说啊。
顾老将军会生气,邵西觉得原因全在自己,他这差事办得实在不够妥当。
他在王府接到暗卫的信后,高兴之余便是觉得此次的任务非同小可。
礼单倒是好说,府库里贵重的东西都写上便好,可提亲这事,他是真没做过啊。
因此,从京城出发之前,邵西专门去请教了一个有名的媒婆如何提亲。
那媒婆相当热心地告诉他:“你去到女子家中,要面带喜色,寒暄几句后将话题引到要求娶的那位姑娘身上,将那姑娘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的,再说提亲之事。”
于是,邵西刚到那座被修葺得十分古朴雅致的宅院时,表明身份后便想着先寒暄几句。
顾老将军问他:“王爷派你来江南寻我所为何事啊?”
他笑得灿烂,想了想道:“凉州有一富商久居江南,回凉州时总是带着好些东西送进他的一处宅院,那宅院守卫森严疑点颇多,王爷让我来江南查查这富商是谁,所运何物。”
这可不是假话,跟他一道来江南的另外几个人就是来查这事的。
而且,大哥说查案的事是不需要瞒着顾老将军的。
邵西下一句正想说“听闻顾老将军的女儿在北疆任顾家军主帅,可谓是惊才绝艳、风华正茂、运筹帷幄、文韬武略、出类拔萃、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蕙质兰心……”,他来之前可搜罗了好些夸人的词呢。
才开了个头,便听见老将军出声:“老夫自当竭尽全力帮王爷寻人。”
邵西一个激灵,脸上的笑都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