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大蛋儿是双胞胎兄弟,在俩人三四岁的时候没了双亲。孤寡弱小的两人,在没有学会生存的情况下,断了收入来源。
寒冬腊月,本该是躲在爹娘怀里的撒娇取暖的年纪,两人赤着脚,穿着脏旧、破烂不堪的单衫单裤,挨家挨户乞讨求口吃的。
近些年来,北凉国内不是大旱就是水涝,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哪里来的粮食去施舍给别人?
小蛋儿永远忘不了,忘不了那天大蛋儿饿晕了,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堆里的画面。那一刻,他觉得天地间都是黑暗的。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要离开他了。
他慌了,也急红了眼,泪水混着血水汇在一起,滴在了皑皑白雪里,染红了一片。
他喊哑了嗓子,磕破了头,只求有个好心人赏口热乎的饭吃,救救他哥!
他记不清磕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他只知道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哥哥躺在了暖炕上,炕边上还坐着个少年。
少年手里端着碗,碗里还冒着热乎乎的香气。他的眼睛不受控制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少年手里的碗,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噜响了。
他酡红着脸,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小心翼翼地乞求道,“我,我能吃口饭吗?”
少年看了看碗里的粥,在期许目光下,终于送到了他面前。
小蛋儿到现在还记得,那碗粥散发出来的香气,还有少年在耳边的叮嘱声,喝慢点,没人抢,管够。
“这是怎么了?被烟熏到了?”阮蛮蛮端着饼子出来的时候,正撞见小蛋儿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小蛋儿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冲着阮蛮蛮硬挤了个傻笑,“没,没事。嫂子,我来端。”
阮蛮蛮也没再客套。有端饼子的,有端粥的,她还拌了些小菜。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饭菜,弄得跟过年似的。
“这,这真是给我们吃的吗?”小蛋儿抿了抿干涩的唇,两只大手一直在裤边上来回的摩.擦,想吃又不敢拿。
向来稳重的大蛋儿眼睛也亮了,下意识中咽了口唾沫,看着碗里的饭菜移不开目光。
“都别愣着了,吃吧。都是一些粗茶淡饭,你们看看能不能凑合着吃?”
“能能能!我都想吃。”小蛋儿人实在,在阮蛮蛮开口之后,他左手一个饼子,右手还想抓,被大蛋儿拍了下手,这才意识到他都做了些什么。
“嫂,嫂子我……”小蛋儿想嚼嚼咽下去,又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他也不好意思。可这么好吃的东西要他吐出来,打死也不行。
“没事,吃吧。在这里就是自己家,想吃就吃,吃饱了算。”要是放在以前,阮蛮蛮是觉不会说出这么不懂礼数的话来。
她得时时刻刻约束着自己,为嫁苏秀才做准备。
今儿不同了,她的夫君是苏祁尧。他不顾危险群战那些坏人,只为放她自由,准许她在众人前做喜欢的事。这份心意无法言谢,她愿用同等的情谊回报他。
“你也多吃些。”阮蛮蛮在苏祁尧的碗里夹了些菜。
苏祁尧扫了眼堆成小山似的饭菜,抬眸望去,坐在身旁的人正浅笑吟吟的望着他。
“吃啊嫂子,你别愣着了。做的饭菜这么好吃,我都想吃一辈子了。”小蛋儿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他瞅见阮蛮蛮端着碗没动,便心急得给她夹菜。
好在苏祁尧手疾眼快,半路就给截胡了,“吃饭就吃饭,动什么手?”
小蛋儿从未往歪处想过,苏祁尧把菜劫走也就劫走了。只是想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将来吃不上了,顿时啥胃口也没有了。
“尧哥,既然你也喜欢嫂子做的菜,那就别跟她分开了。”
吧嗒,大蛋儿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他僵着脖颈看了看忍不住爆发的苏祁尧,赶紧拍了下埋头傻吃的小蛋儿,连人再凳子的硬往外拖走。
“嫂,嫂子,我们吃饱了,也该回家了。尧哥,改天再来看你,好好保重!”
苏祁尧听到保重俩字的时候,压在心头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他偷偷的看了下阮蛮蛮,正好被逮了个正着,顿时嘴里的饭菜也不香了。
苏祁尧扯了扯嘴角儿,给了阮蛮蛮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阮蛮蛮装作看不懂,找了个袋子,边往里面装饼子,边说道,“夫君别担心,我这就给他俩送点饼子去,要不然饿得光说胡话。”
第10章 夫君好厉害(修)
阮蛮蛮送了饼子回来,就瞅见苏祁尧正襟危坐,拿着架势往他碗里夹菜。
“忙了一天,你也累了。碗筷不用管了,去休息吧。”
“没事。正好我也没吃饱,一起吃吧。”
阮蛮蛮坐在苏祁尧的正对面,她瞧见他手抖了下,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出现了几丝龟裂的痕迹。
阮蛮蛮差点没压住笑意,当场破了功。
不过两口饭的时间,阮蛮蛮见苏祁尧就演不下去了。他撩着碗里的饭菜,眼睛时不时往这边扫过来。
阮蛮蛮故意细细的咀嚼着饭菜,动作越放越缓慢。时间久了,周围越来越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
苏祁尧终于耗不下去了,最后连样子都懒得做了,放下手里的筷子,□□的身子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儿了吧唧靠在椅子上了。
“是,我之前是和他们说过和离的话。”
苏祁尧摊牌后,干脆闭上眼睛,认命似的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阮蛮蛮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呢?”
“什么然后?”苏祁尧呆了半刻钟,“不是,你不哭啊?”
敢情他紧张了半天,是担心她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