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知道贺子丰是干实事儿的人,不像别人一样哪怕没事儿也要凑过来溜须拍马。
贺子丰不是这样的人,他过来必定是有事儿。
贺子丰随后就把镖局说外头流民的事儿说了出来。
起初县太爷的脸上还有几分笑意,可是听贺子丰说完,他脸上就沉重了起来。道:我就知道周围的几个县令,没有听我的。他有些痛心。
虽说能理解同僚们的想法,每个人有自己的领地,县太爷管好自己的领地就行了,没有权利对其他人指手画脚的。
但是一想到这么严寒的天,老百姓被迫离开家里,一定到了不得已的程度才会这样做。
县太爷立刻派了两个人出去查看一下有多少流民,外头是什么情况。
县太爷则是把朱捕头叫过来谈事儿。自从上次处理师爷的事情朱捕头没参与之后,就把酒给戒了,随叫随到。
他得老实伺候着。
朱捕头一过来就道:大人,您找我。
县太爷点了点头。
朱捕头一看贺子丰也在。县里没有师爷之后主事儿的只有他们三人。各自手里都有一滩事儿,如今把三个人集齐了,肯定是大事儿。
朱捕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看着贺子丰。
贺子丰道:大人正在被外头流民的事儿忧心呢。
朱捕头是县里的老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今年要不是有县里这些安排。怕他们的老百姓也会有一部分沦为流民,这场雪灾实在是太罕见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朱捕头道:咱们的城门加固过,那些人硬闯不了。
他们老早就听说流民容易滋生祸端。那些人在逃亡的路上,老实人根本活不到下一个县城,这些人烧杀抢夺习惯了。放他们进城就是不稳定的因素,会给县里老百姓带来很多麻烦。
朱捕头道:大人,此事若是交给我,我带领三十个衙役再加上两百个辅兵,可以守住城门。若是以前他不敢这么说,但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锻炼。那些衙役都有脱胎换骨一样的改变。再去收拾一些毛贼没什么难度!
县太爷点了点头,道:等人回来,再说。竟没有给他一个准话。
县太爷有些烦闷,他要一个人想事情,叫俩人先在外头转转。
朱捕头出去之后,把贺子丰拉到了另外一间休息室,道:贺老弟,你跟哥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朱捕头现在也发现,县太爷更器重贺子丰,不过贺子丰很尊敬他,并没有优越的傲气。再加上贺子丰也是他提拔上来的。对他影响不大。反倒想通过贺子丰了解一些事情,省的他一个人瞎猜。
贺子丰就把流民的事情说了。
朱捕头道:咱们县太爷不是心软了吧。他当了这么多年捕头,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县太爷。不过这样的县太爷总比心肠硬的要强上很多。
贺子丰道:县太爷入冬的时候还叫我们的弟兄去查,整个县里有多少人。当时他们县里只有不到五万人。虚报人数,各县都有,但没想到前一任这么胆大敢隐瞒一半。
贺子丰稍加提醒朱捕头也反应过来了。有些惊讶道:县太爷是想拉这些人,充人数?
贺子丰道:不然他知道我们的人马没有因为受到雪灾有伤亡。守城肯定没问题。他还这么烦心,就是其他的事情了。
朱捕头略略思考了一下,道:言之有理。随后陷入了思考,刚刚还是莽撞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那一更
第90章 得救了
当天晚上的时候, 打探消息的的衙役回来了,被冻的脸颊通红,道:大人, 周围的两个县城的老百姓都在往外头跑。路上横尸遍野, 流民一直往这边走,离咱们这就十里地了!一晚上就可以过来。
这俩衙役一个个眼神里都带着不忍,虽说遭遇罕见的天灾, 但是他们县里日子过的还不错,让他误以为外头都这样。如今看到外头那麻木的一张张脸震撼很大,路上死了很多人。
那些活着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穿的破烂又单薄,里头还有老人和小孩。
越到了晚上越冷, 他们穿着县里头发的棉袄面对这样的寒冬都有些扛不住。
更别提很多人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脸色都被冻得发青。之前还担心这些人是什么穷凶极恶呢,可是他们担心的有点多余, 被严寒这么一冻,这些人只想活下去。衙役骑马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们连追赶的力气都没有。
朱捕头听到手下人这么说,也陷入了沉思。
县太爷道:前些日子我不是说弄了个官办砖窑厂么, 那边缺人。烧制瓦片砖头之类的,县里的人都有更好的去处, 并不愿意在砖窑厂干活儿。这些外地逃难的人一来, 正好可以填补这边的孔空缺。他们至少可以保证住处和一日两餐。
朱捕头道:大人英明。
贺子丰料定的不错, 县太爷还是心软了。朱捕头道: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尽可吩咐!
县太爷道:所有人今晚都别睡了。烧水,煮粥,熬姜汤。你们俩随着我去接人。把辅兵也都叫上, 要是真有那些犯浑的人,直接扔出去!
好。随后就安排了起来,官办砖窑厂的位置比较偏僻。他在县城的最边上。那边还有几个空房子。今年冬季冷,早早就搭过火炕了,但是一直没人住。
贺子丰派人过去提前收拾一下。
现在县里的这些衙役,都习惯了随时有事情,干起活儿来,不像以前那么拖拉了。
还让大夫们候诊。
衙门灯火通明的。
自从县太爷做了这么多利民的好事儿之后,他的口令很好使。瞬间就调动了二百多人。
城门楼里亮着光。
都已经深夜了,那些逃荒来的百姓,远远的看见光亮,就像看见了希望似得。
娘,前面有县城。他们都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嗯。几个孩子都有些兴奋之色。
但是大人的脸上却有些不忍,他们不想孩子那么天真,他们这一路走来。路过好几个县城,那些人根本不让他们进城,甚至还拔出刀来,谁要是敢闯进去就会被杀。
有些人伢子用十斤小米,就能换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都要女孩子。看那流里流气的人牙子就知道他们对买来的孩子不怀好意。
最开始有人是卖的,但也保不住粮食,他们那点粮不是被偷了,就是被抢了。那可是把女儿卖了换来的粮食也没有人让一家人活命。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其他的人也不卖孩子了。
女人以前也是能下地干活的,身体壮实硬扛到了现在。
他男人还活着但已经发烧了。这样的人肯定活不长了,女人用瘦弱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背着比她还高大的男人。
出来以前逃难的都是同乡,若有个爷们还好点,要是他死了。她一个女人守着五个孩子可怎么活啊。
接连好几天没吃到什么正经饭了,饿了就捧点雪吃。肚子里拧劲儿的疼,女人也不敢说。她手上和脚上都是冻疮,她都恨不得死了,省的遭罪。
可是老天爷没让她死,既如此她就要好好的活着。
他男人道:秀娘,你把我放下吧,我这身体不行。一个人倒下总比两个人倒下好。他烧的迷迷糊糊的,清醒的时候很少,但每一次昏昏沉沉的都能感觉自己在缓慢的前进。
没灾荒之前,他跟媳妇本不怎么说话,他是外出做工的,一年能赚二两银子,在乡下也有田地,是体面人家。他出去久了,见周围的人都按两处家。乡下那处帮他生儿育女照顾爹娘,城里那处陪着他洗衣做饭,左右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