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安整晚睡得很不舒坦,她是一个换了床就很难入睡的人,尤其是,她等了一夜的人,并没有回来。
隋崇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给她买了很多水果,隋崇说,“把烟戒了吧,以后多吃水果。”
隋安接过他洗的苹果,忍不住问,“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隋崇转过身往厨房去,“我上夜班。”
“什么工作要上夜班?”隋安追问。
隋崇顿了顿,“我在blue。”
蓝色妖姬是c市最大的夜总会,隋安脸色顿时沉了,“哥,你可是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学位,你为什么去夜总会上班?”
“我没拿到硕士学位。”隋崇打开冰箱,拧开一瓶苹果醋,隋安追了过去,“为什么?哥,你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隋崇站住原地,一动没动,良久转身看她,“就是不想念了,还能发生什么?”
就这么一瞬间,隋安的心凉了,因为隋崇有事瞒着她。这个失联多年的亲人,在重新回到她身边时,她已然不认识他了,他满腹心事,却一句都不肯透露。
隋安掩饰不住自己眼里的哀伤,她转过身,冷笑一声,“爸爸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背对着他,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却好像能看到她固执的脸,和此时充满冷峭的眼神,隋崇太了解她了,如果让她知道一切,她又怎么能原谅他。
所以,隋崇说,“我回来之后才知道。”他手心紧紧地握着那瓶苹果醋,鼻息间是充满酸涩的味道。
“真的?”隋安还是有些迟疑。
“真的。”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沉重的大石压在隋崇的身上,他有些喘不过气,但是隋安却安心了,她回头看隋崇,“哥,你是因为爸爸才在blue做吧?你是因为需要钱吧?”
隋崇沉默许久,终是点头。
隋安说,“我还有一些钱,钱的事情你暂时不用这么着急,别去blue了。”她的确还有钱,卖新闻的钱加上新拿到的奖金,她有三十多万,她的钱,她都可以给隋崇。
隋崇把苹果醋递给她,“小孩子气,工作怎么能随便就不去了,至少要过了这个月,等我工资发下来的。”
他略闪躲的眼神,让隋安深深地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第二十四章
隋崇安排好一切,带着隋安去探视隋城,监狱在市外,车子一路开出城。隋安一路都没有说话,神色凝重,下了车隋崇抱着她的肩膀,让她安定。
探视时间很短,隋安有些焦急,直到隋城走进来,他完全变了模样,小时候隋安眼里的爸爸那样高大帅气,但现在,他手铐脚镣,完全失去自由,隋安看着心里难受,“爸,你还好吗?”
隋城眼圈也红了,却不忘开玩笑,“以前我要管公司里上千名员工吃住,现在这里有人管我吃住,别提多好了。”
“爸,我回b市了,不走了,我以后会每个月都来看你。”隋安忍住眼泪,又说,“爸,我现在跟哥在一起,你可以放心了。”
隋城把目光移到隋崇身上,他看了许久,目光里恢复了多年以前他从商时的那种老练,隋城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阵子了。”隋崇直视隋城的目光,隋安在他们的目光里,看到了互相之间的,冷淡。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想到冷淡这两个字,可那种眼神,除了这两个字,她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隋安承认有些感情时间久了会遗忘,可是父子之间不该这样,哪怕隋城此刻埋怨隋崇,也是合情合理,但两个人却异常平静。
隋城盯着他,“你和小安从小感情就好,你要照顾好她。”
隋崇说,“我知道。”
隋安还想再说什么,可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隋安只好嘱咐隋城,“爸,我给你带了很多吃的,还有烟,还给你的卡上打了十万块钱,你尽管用,在里面多吃点好的,我们虽然没有以前富裕,可还是有些钱的,你千万别省着。”
隋城点头,只能叹息女儿长大了。
从监狱里出来,隋安觉得和隋崇之间突然像隔了一层隐形的薄膜,隋崇再去抱她的肩膀,她都有些不自在,但她什么都没说。
回去的路上非常沉默,隋安摇开车窗,冷风扑面而来,“c市真冷。”
隋崇把大衣脱下来盖到她的腿上,又把她的羽绒服拉链拉紧,“先忍忍,要等一会儿车子才能暖。”
隋安攥紧他的毛呢大衣,“哥,你对我真好。”
隋崇抬头看她,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我就你一个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隋安揉了揉腮帮,“我都这么大了,你还这样。”
隋崇笑笑,转身发动车子,车子正常上路,隋安突然不知道该聊什么,两个人之间仿佛瞬间筑起无法跨越的高墙,在沉默中渐行渐远。
隋安想到这里,突然有些不敢想了,她不想失去隋崇这样一个亲人,所以尽管有悖于她的性格,她还是忍不住追问,“哥,能给我讲讲你在美国的事吗?”
对于隋安的穷追不舍,隋崇皱起了眉头,“你是想问这几年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联系你,是不是?”
隋安没想到隋崇会这么直接,她也皱眉,“难道我不应该问问?”
“别用这种语气质问我。”隋崇盯着路面平淡地说,“无论我发生什么事,我都惦记着你,我还经常会梦见我们小时候,你把幼儿园的小男孩欺负哭,害得我每天放学都要去去跟人家赔礼道歉。”
隋安抿唇微笑,“你居然还记得。”
“有些事一辈子都忘不了。”隋崇拍了下喇叭,车子加速超车,隋安身子晃了晃,他终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隋崇把她送到家就去上班了,隋安看了两集电视剧,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被开门的声音惊醒,隋崇被一个女人扶进来,女人一进来也没换鞋直接架着隋崇往卧室走,看那熟悉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甚至走到一半,她才看见正要站起来的隋安,“你是谁?”
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胸口开得很大,妆画得很浓,看不清原本模样,可这么冷的天只穿了这么一点,隋安有点怀疑她的工作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