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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去吧!”顾琛加重了语气,这些年劝他的人太多,但他这辈子绝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无论是谁,又怎么能比得过她。这些年他只是恨自己,如果当年他能放下所谓的自尊和那可笑的执着,他和她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想了想,顾琛还是没有让护卫查张玉月葬在那里,因为他不想看到她的墓碑上冠着别人姓氏。

张府,张老爷看着一脸寒霜的父亲,无奈劝道:“爹,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你刚才何必对王爷那样?你就想着,妹妹死前还惦念着他,不跟他计较不好吗?而且这次,他还因为救了书宇被牵累。”其实当年的事情,又不是王爷一个人的错,玉月也太过倔强了。说到底,都是两人太过年轻,都放不下脸面才会有了后来的悲剧。

“你个孽子,给我滚出去,居然帮那个混账说话。”张老太爷这辈子就一儿一女,对儿子是严厉的教育,对女儿可以说是千娇百宠。但一想到他细心呵护的女儿,居然死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死的时候是那么的凄凉。最可恶的,是女儿到死的时候还想着顾琛。他真的是后悔,当年答应将女儿嫁到程家。当初,他以为女儿是想忘记顾琛才嫁到程家的,所以女儿求了几次他就答应了。可女儿嫁到程家没多久就生下了平儿,刚开始他也以为只是早产,但孩子后来长大些和顾琛相似的眉眼,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直没有说穿,就是想着时间久了女儿肯定会忘了那混账的。可没想到,平儿还没多大她丢下平儿就去了。当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个心情,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如刀割。女儿死了,看着平儿长得像顾琛的那张脸他就有些来气,让家里的人都不许过多管他的事。没想到他却糟了大难了,还好那孩子小小年纪也算机灵,知道怎么伪装了。他就想着让他历练一下也好,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本来一切都挺好了,但顾琛那家伙居然到花溪来了。早干嘛去了,女儿都已经死了,他还来这里干吗?装情圣在皇都装就好了,还敢到花溪来。就算他是平儿的亲生父亲,他也永远不会让他们相认。这是顾琛让他疼失爱女要付出的代价,而且他也不想让平儿回皇都面对皇家的争斗。他这个大半截都入土的人了,只希望平儿能好好的活下去。

程家,程胜一晚上是想了又想,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几个下人到了程康平的住处。听到下人的通报,程康平和牡丹正在梳洗。牡丹挥手让下人先出去,看向程康平,程康平怔了一下回过神面无表情的说道:“就说我们家不认识这个人。”这个时候才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牡丹点点头,并没有多言让下人去跟程胜说。程胜吃了个闭门羹,脸都气青了。暗恨牡丹不识相,居然不乖乖的跟他回程府。虽然恨,但现在他拿程康平和牡丹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断亲书还在她手上呢。程胜没办法,只得愤愤的带着人离开了。

门口早就围有看热闹的人,一看程胜狼狈的样子,有人便说道:“当初人知府大人在皇都有难的时候,将亲儿子给赶出程家不闻不问。现在看人家知府大人回来了,就想请儿子回去好巴上张家。啧啧……真是个无耻的小人。”都不是瞎子,当初程夫人那么张扬的赶人,要说没有程胜的同意她一个继室怎么能赶正妻的嫡子?

有人就笑着附和:“可不是吗?这断情书写倒是好写,想收回去就没那么简单了。要我是程大少爷那媳妇,也是不会回去的。除非,将整个程家让出来差不多。”这些人围在一起,聊着聊着就散了。不过从头到尾都没人说一句程康平和牡丹的不是,也不知道是程家做人太失败,还是牡丹当初的手段奏效了。

程胜走后,何氏和林姗姗都相继来过,不过都都吃了闭门羹。程家众人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何氏更是后悔得想直接撞墙,心里也是心虚得很,当年她对程康平做了不少亏心的事。就怕张家找她算账,还好程康平是个傻瓜,不然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不但是程家,连金大一家都想上门求和,不过和程家一样门都没得进。对大伯一家,牡丹是厌恶之极,怎么可能想跟他们有任何交集?不能从牡丹这里着手,就只能从金父家里入手了,不过金父也没鸟他们。什么手段都用了,见金父一家是铁了心不理他们才死心了。

金溪客栈,顾琛听完护卫调查后的结果将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全部扫到了地上:“岂有此理。”这样卑劣的一个男人,居然是她选择的夫婿,她是为了气他还是报复他居然选了这样一个人。不顾亲情骨肉,居然做出此等事情,真是不可饶恕。“厝离,你去……”

顾琛话还没有说完,厝离就跪到了顾琛面前:“王爷,张老太爷让臣来告诉您,程家的一切您都不准插手更不准您接近程大少爷和程大少夫人。”虽然张老太爷说的这些话没将王爷放在眼里,但也算是帮了王爷,王爷此行确实不宜招惹太多麻烦。最后怕主子一意孤行,把张老太爷说得最不近人情的一句话也说了出来:“而且,而且张老太爷还好,所有的一切,您都没资格管。”

这些话,让顾琛的怒火瞬间熄灭了,是啊,他有什么资格管?他只是,心疼她留下的唯一的儿子,想为他做些事来弥补罢了。他只不过,是想在死之前还能和她有关的一切有些牵扯而已。就连这么一点,张阁老也不同意吗?“你退下吧!”

厝离走后,顾琛从怀中拿出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荷包非常的干净,却有些陈旧了,荷包上绣的鸳鸯彩线都有些退色了,可以看出被人经常拿在手中把玩。看着荷包上鸳鸯的眼神已经不那么明显,顾琛的心像被人拿到割成一片一片的一样,疼的让他窒息。这,就是失去所爱之人的感觉吧!这种感觉跟了他很多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来到她曾经住过的花溪,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了,也许,他不应该来这里。

第二天,顾琛便离开了花溪,到其它地方去巡查了。离开之前,他想,他也许不会再踏入这个地方了。知道顾琛已经走了,张老太爷只是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也有些迟疑他这么做是不是错了。平儿和他,始终是父子,不让他们相认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程康平知道顾琛走了后,心里有他自己都知道的失落。但为什么会有失落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牡丹看出他的心思,握着他的手微微笑道:“相公,如果有缘,总会再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的身世搞清楚。还有,表哥让我问一下你,程家你想他动还是不动?”

将牡丹抱进怀里,程康平深深的吸了口气,闻到牡丹身上的馨香总算是平稳了一些心绪。在心里想了又想,才说道:“嗯,我知道。程家,先不动,且看它自生自灭。牡丹,我们明天去岳父家吧!有些日子没见他们,你定然也想他们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细心,是知道弟弟快要考童生了,怕她心里担心才想着回去的吧!将头靠在程康平怀里,牡丹脸上满满的幸福的笑意。她很高兴,这辈子她做了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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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康平和牡丹回到金家,金父金母自然是非常高兴,不看两人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牡丹是看出来了,不过也没开口问原因。等进了屋,金父和金母出去忙和了,把弟弟拉过来问道:“弟弟,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爹娘怎么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难不成表哥都回来了,金元宝胆子这么大还敢找上门来不成?

“姐姐,爹娘把爷爷接到家里来了。”平安看了牡丹一眼才说道。虽然爷爷是可恶了些,但总是爹的亲生父亲,爹忍不下心不管他。

“他不是一直跟大伯一家住吗?怎么会搬到咱们家来了?”爷爷一直拿大伯一家当宝贝怎么会舍得到他们家来。

平安还没回姐姐的话呢,金父金母就进来了,平安便看向父母道:“爹娘,我把爷爷住到咱们家来的事已经跟姐姐说了。”这个家里,是没有什么事需要瞒着姐姐的。

“你这孩子。”金父金母无奈,但也高兴于姐弟两人的感情。随后金母才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这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这村子里的蚊子虫子的自然就出来了。县令千金从小在大户长大,丫鬟奴婢的不少以前从没有遇到这些恶心的东西,这不才几天就忍不下去了。加上金元宝最近忙着科考的事又不时常回家,李青青早就忍不住了,回到县令家里一哭一闹,县令便在城里为她置办了宅子。想到这些日子让下人折腾金大和金大嫂也够了,若是将来金元宝出息了闹得太难看了也不好,所以将两人也一同接到了城里。

其实要说附带一个金老头那是很简单的事,但金大因着金老头没在金父家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又想他人老了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白吃白喝,而且还吃得多。这到了城里,不白花银子他儿子的银子。所以走的时候没带金老头,更绝的是把家里那青瓦房也卖给了别人,让金老头住到以前那老房子。老房子因为太旧了没卖出去,正好拿给金老头住了。

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一家人包袱款款的就走了,留金老头一个人在快要垮了的老房子里自生自灭。不过这金老头也是绝了,被大儿子这么对待完全不敢声张,就想着这说出去会坏了孙子考功名。要不是隔壁邻居一天没看见了,推开门见他晕倒在灶旁,怕他死了,这才叫了金父和金母。

金父金母都不是恶毒的人,一见他可怜成这样,虽没有将他做的那些事给忘了,但总归是于心不忍。这才将人接到了家里,说到底这金老头纵然有千万般的不是,始终是金父的亲生父亲。他也不能真拿他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老房子里。

牡丹听完后,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堵心,但后来也想通了。“娘,这有什么可瞒着女儿的,这家里是你跟爹当家做主,你们做什么女儿也不能有什么意见。女儿只是为爹不值罢了,想到他以前对大伯一家那样好,但大伯一家却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根本不管他的死活。而他以前那样对爹和娘,你们现在还将他接过来照顾,女儿只是觉得爹娘太过善良了。”这人和人的心,怎么就相差那么多呢。想起以前爷爷对大伯一家多好,但大伯那人居然一点血肉亲情都不顾念。而他对爹做的那些事,要是她早就忍不下去了,爹却还拿他当父亲。

金母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牡丹,这人生在世如果事事都分得清楚的话,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了。虽然你爷爷以前是做了许多对不起我们家的事,但他好歹生了你爹,还是将他养大了。你爹自己都不计较了,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叫屈的。这父子终究是父子,你爹那性子若是放着你爷爷不管,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呢。娘做为你爹的妻子,若是这点小事都不支持他,不是白跟你爹过了这么多年。牡丹,你也是一样的,做女人该退的时候就要退,不能认死理。”不得不说,金母虽然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但很多时候金父想做的事情她还是不会拦着。

牡丹点点头,心里也算是在母亲这里取了回经。

吃饭的时候,金父将金老头扶了出来。金老头看到牡丹和程康平都不太好意思看他们,想着他以前做的那些亏心事,老二一家却还肯接纳他。当初平安病重的时候,那时候他身上还有些银子也没拿出来,这孙女才嫁给了程康平这么一个人,他有些没脸见他们。

牡丹见金老头确实是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干净净的,估计是娘亲才洗了给他换上的。算了,娘说得也对,亲人说到底还是亲人。而且经过这回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吃过饭,牡丹又问了弟弟一些问题,见他都答得很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平安,你要好好的考。不过也不用太难为自己,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平安这孩子从小心思就比较重,又因为上回病着,她为了救他嫁进了程家而愧疚。心里怕是有负担,若是考上了还好,若是考不上她就担心他会累着自己。

“姐姐,你放心吧!平安一定会考上的。”为着姐姐,他绝不允许自己失败。经过这许多的事,他还要向整个村里的人证明,不是只有金元宝一个人会读书。考上了童生,再考秀才,到时候看谁还敢轻怠他们家。

牡丹见说不动弟弟,也只能摸摸他的头。这孩子,真不知道这倔强的性子像了谁,爹娘可都不是这么倔的。

晚上,程康平和牡丹躺在床上,牡丹的头枕在程康平的手上。屋里已经熄了蜡烛,好一会儿程康平才出声道:“牡丹,岳父岳母真的是很好的人。”怪不得会有大舅子和牡丹他们这样的儿女,他们将儿女都教得很好。一是一,二是二,对认定的事情断得干干净净的,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没有人情味。

“可不就是好人,我有的时候真担心他们会因为这个吃亏,人善被人欺。”牡丹叹了口气,虽然喜欢爹娘善良的性格,但有时候又担心他们会受欺负。

程康平的手摸了摸牡丹散开的青丝,嘴角牵起暖暖的笑意:“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看自从断亲之后金大一家在岳父面前讨到过便宜没有。”

程康平说到这里,牡丹倒真想起来听弟弟说金大带着一群人上门要养老钱的事情,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爹确实是老实了些,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娘子,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

“真不告诉?”

“不告诉。”

“啊……程康平你干什么?”

“你说呢……”

“嗯……”

屋里传出的声音,让高挂的月亮羞得躲进了云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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