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就是那天回来开始病的,请来的大夫说父王这是心病,所以只开了些安神的药。可是父王服了好些天也不见好,还让牡丹和相公不要告诉您,说是怕您老人家担心。可今天见着太后,牡丹不敢不告诉您。我和相公是小辈父王有事不会跟我们说,但对您肯定是不敢隐瞒的。不得已,牡丹这才告诉了您。”虽然不清楚父王想干什么,但他让自己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从慈宁宫回来后病的?”看来是真的跟他离开朝堂有关了,太后想起皇帝和琛儿都还小的时候。一个在她面前说想做一个利国利民的好皇帝,一个在她面前说想做为民请命的好官。这些年琛儿虽然因为张玉月的事颓废了些,但为民的事他一直都没有放下。离开朝堂就意味着他不能做任何的事情了,所以才会抑郁成病。可他为了让皇帝乘心,这才答应了。想到这些,太后一阵心疼,更加的埋怨皇帝,琛儿什么性子他这个做哥哥的能不知道?两兄弟非得闹成现在这样。而且她心里也非常的害怕,若是她真的死了,小儿子一家恐怕为皇帝所不容。
简嬷嬷将两人的话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王爷居然病了,也怪皇上将事情做得太急切了些,他这样只会将太后完全推到怀王这一边。不过,简嬷嬷旁观者清,她觉得怀王病得倒太是时候了。当然,她也不会傻得提醒太后。以她在太后身边的这些年,将来若是太后不再了,无论谁是最后的赢家,她最后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陪葬。所以她也无心提醒太后,先帝的两个嫡子里面,她谁都不曾偏爱,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牡丹随着太后到了碧海阁便道:“太后您去看看父王吧!宴会还有些要善后的事,牡丹就先告退了。”说完福了福便转身退开了。有许多的事,她不在两人面前比较好。
太后进入怀王的寝殿,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下人。见床上的儿子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异常虚弱。太后心疼得靠近了一些,拉着顾琛的手,传来的温度才点让她放开了手,太过滚烫了一些。太后稳了稳心神,又碰了碰顾琛的额头,还是一样的温度。便着急的朝简嬷嬷道:“快让人去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给请来,琛儿怎么烧得这么厉害。”这些年顾琛少有生病的时候,就是小时候身体也没让她操什么心。倒是皇帝小时候明明健康,但却三天二头一病,她经常就守在大儿子床边了。现在想来,以前她疼大儿子多些,就是这些个原因。
简嬷嬷退出去了以后,寝殿里就只剩太后和顾琛。屋里清静了下来之后,太后便听到顾琛嘴里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太后以为他是有什么要求,将头靠进顾琛才便听道:“皇兄,皇兄……不要伤害谨儿,不要伤害他们。我不入朝堂,我不入朝堂了……皇兄,皇兄……不要伤害谨儿,不要伤害他们。我不入朝堂,我不入朝堂了……”这么一句话他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次,在太后又狠下心想离开的时候他又说道:“父皇,儿臣对不起您,没能做一个好官,不能为大夏的百姓做更多的事了……皇兄,我没有,从来没有觊觎过皇位,从来没有……父皇,儿臣对不起您,没能做一个好官,不能为大夏的百姓做更多的事了……皇兄,我没有,从来没有觊觎过皇位,从来没有……”顾琛烧得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好像着魔了一样。越说越激动,后来一直哭着叫太后:“母后,母后……求你护着谨儿,护着怀王府……”
这一句句的话,像刀子一样割进太后的心里,太后突然觉得她自己自私极了。心里想着护琛儿一家,其实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就连先皇的遗诏都不曾给他。若是琛儿手里真的有了遗诏,皇帝那里敢这么对琛儿一家。可是她嘴上一直说着,其实从来没有想真正的将遗诏交给他们。如果现人皇帝都这样了,若是将来她不在了,琛儿他们手里没有任何依仗,那日子该过成什么样子。
太后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头疼得厉害。又听顾谨哭道:“母后,您为什么不疼琛儿,只疼爱皇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母后,您为什么不疼琛儿,只疼爱皇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琛儿是不是捡来的孩子……”
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拉着顾琛的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头:“琛儿不怕,你怎么会是母后捡来的呢,你和你皇兄一样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琛儿乖,不哭了,母后会保护你的,母后不会让你皇兄伤害你……乖乖睡,睡醒了就将这些事都忘了吧!”因为她的犹豫不决,害苦了这个儿子。让儿子失去心中宅挚爱,已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若是让他继续受到伤害,那她时候真的没脸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了。
好像太后的话起了安抚作用,顾琛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这时候顾谨才带着大夫进来了,朝太后请安之后才道:“皇祖母,牡丹真是,父王曾说过不想让您担心。”对于太后,顾谨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对待。说她好吧!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还真没几件靠谱的。说她不好吧!其实她心里对父王也是真心疼爱的,甚至对自己和牡丹也是爱屋及乌。
“别怪牡丹,倒是你,你父王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让哀家知道。你看,现在哀家得多担心。”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听他父王的话了。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他将来忤逆不孝。可是这回的事,太后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若是琛儿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孙儿知道错了,皇祖母,孙儿请来了郭神医的大弟子,您让他给父王看一下吧!”顾谨见认错后太后气已经消了,才开口道。
当晚,太后等到夜半,顾琛烧退了才回了皇宫。皇帝知道这个消息后,让人去查才知道顾琛病得很重。这个时候来博疼爱是不是太晚了些,他在登上皇位之后就不玩这招了。
太后回到慈宁宫,便让简嬷嬷将暗阁中的盒子拿了出来。太后从简嬷嬷手中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明黄的圣旨便躺在里面。将圣旨取了出来,缓缓打开,里面正是先皇留下的遗诏。遗诏中的内容,太后还是许多年前曾看过一遍,但内容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先皇留的这份遗诏太过惊世骇俗了,明明已经立了太子,但这份圣旨一出皇帝的龙椅绝对是坐不稳了。当时皇帝刚刚登上皇位,还未完全握住权柄,她担心大夏江山动荡,所以选择将圣旨给藏了起来。想起先皇死前曾看着她的眼神,太后心中一慌,先皇说:“皇后,无论琛儿有没有心思做皇帝,一定要将这份遗诏给他。就算他不当皇帝,也可保他性命。朕一直不同意立瑁儿为帝,便是因为他心胸狭窄,恐怕留不得其他的兄弟。他既然已成太子,其他的孩子朕管不了了,但你一定要保住琛儿,他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你答应朕,你答应朕……”
最后,她死死抱着那份圣旨,看着先皇咽下最后一口气。如今,先皇的话真的应验了,皇帝他容不下琛儿……
☆、第八十六章
简嬷嬷见太后神色不对,忙站上前唤道:“娘娘,您保重身体。”简嬷嬷看太后的样子,想着当年先皇将圣旨交给太后的时候说了什么,而现在太后看到圣旨又想起了先皇说的话了才会这样。简嬷嬷又唤了几声,太后才渐渐的回过神来,对简嬷嬷说道:“你是跟在哀家身边最久的老人儿了,你跟哀家说说,哀家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如果不是她固执,事情就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娘娘,奴婢只知道您做每一件事都是经过仔细考量的。只是娘娘,这世上的事又岂能完全考量得到的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简嬷嬷果已经了解于心。而且这些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太后如今后悔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将圣旨收起来,哀家自有打算。”她人老了,皇帝她也管不动了。简嬷嬷说得对这世上的事又岂能完全考量得清楚,许多的事她不想了,但琛儿的性命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说到底,怪皇帝才过无情无义了。当年张玉月的事,琛儿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但一直未曾对他有任何的恶意。反倒是皇帝,明明琛儿什么都不曾做,他却已经容不下他了。既然如此,就怪不得她这个做娘亲的偏心了。
太后喝了太医开的安神汤,好不容易才睡着了。简嬷嬷刚出太后的寝殿,一宫女便上前道:“简嬷嬷,皇上让你去御书房一趟。太后娘娘这里,就让奴婢守着吧!”宫女虽不是皇帝的人,但这话她是不敢不传的。
简嬷嬷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太后素来浅眠,你小心候着可别让人给吵着了。”在娘娘身边伺候得久了,做什么事情都忍不住为她考虑。
见宫女点了点头,简嬷嬷才离开了慈宁宫。出了慈宁宫便有人在宫门口候着了,见简嬷嬷一出来便站到了她身后。到了御书房,皇帝挥退了所有的宫人,朝简嬷嬷笑道:“简姑姑,你是跟在母后身边最久的人,这么些年你对母后的用心朕也看在眼里。”最近所有发生的事,他都要知道得明明白白的。而且简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多年,一定知道先帝的遗诏在何处。他倒是好奇,他那偏心眼的母后是不是已经将圣旨给顾琛了?
“奴婢当不起皇上的夸赞,伺候太后娘娘是奴婢份内之事。”太后虽对两个儿子的方式出了错,但对他们这些忠心的下人还是非常不错的。其实许多人都不知道,当初太后是为她安排了一门不错的亲事的,只是是她自己没有同意。如果没有办法和心爱的人并肩站在一起,还不如孤独的过一辈子。
“姑姑倒是谨守本份,不过姑姑何不为自己想想,母后她恐怕也没有几年好活了。”既然母后已经不为她考虑,他又何必念着这个母亲。他只知道,所有背叛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且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母后的庇护,所以他根本不想花心思在她身上,哄她开心。
简嬷嬷听到皇帝大逆不道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回道:“多谢皇上,奴婢心无大志,只想伺候着太后娘娘。”皇上他,真的是太过急切了,就像他对怀王一样。伺候太后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又怎么会后悔?而且只要太后还活着一天,皇上就不会动她性命。至少,皇上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为。
见简嬷嬷如此不识抬举,皇帝眼睛微微一眯,说道:“姑姑应该知道朕说刚才那些话是何意,一直以来姑姑都是最为聪明之人。只要你告诉朕,朕想知道的事,将来朕保你离开皇宫,天下这么大,姑姑你还年轻可以到处走走。”一个下人,无论如何在主子面前得脸,终究是个下人而已。
“皇上,奴婢伺候太后会从始至终。”她这一辈子忆经不可能重来,就算真的能重来,以她的性子一样会走同样的路。她这一辈子都忠于太后,不想到最后连这份忠心都给弄丢了。再者,以皇上的心性,就算她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事,也未必会真的留她一命。与其如此,还不如全了对太后的这份忠心。
皇帝见简嬷嬷是要不识抬举到底,便笑道:“既然如此,姑姑就退下吧!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朕。”其实对简嬷嬷他也没有放太多的信心能让她说出来。她不说,他也一样有办法,只要皇弟不将圣旨公布于天下人,他就有办法。
怀王府中,经过太医和郭神医大弟子的医治,顾琛的烧总算是退了下来。他醒过来便看到守在他身边的儿子,心中一暖。他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如今天病了总算是有人为他守在床前了。小的时候,皇兄病了,他总是看着母后这样守在他的身边。其实那个时候他真的非常羡慕,但他明白他不能跟皇兄争宠。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懂,只是他一直不曾抱着那种心思。所以到最后,母后常常忽略了他。
如今天,总算也有人守在他的床边了,这个人是传承了他和玉月血脉的儿子。这了护他周全,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同皇兄为敌。顾谨见顾琛醒了忙问道:“父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说着,走到桌边为他倒了杯温热的茶水。
顾琛接过茶喝下后,觉得喉咙里的干涩好了许多,这才问道:“谨儿,事成了吗?”这一回他使了一招真正的苦肉计,但凡母后心里还有一点疼他,这事起码是八/九不离十了。
“皇祖母走的时候确实非常难过,但父王真的觉得她会将遗诏给你。”先皇遗诏一出,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雨,他觉得皇祖母不会那么轻易的将遗诏拿给父王。
顾琛摇了摇头,笑道:“你不了解你皇祖母,她看着是个精明算计的人,实则容易被看到的事情所左右。”不然,当年韩太妃不会在后宫横行十几年之久。
“那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吗?”顾谨选择相信他父王,其实就算没有遗诏也没有关系。只需要半年的时间,他就可以超过皇商,到时候整个皇都的经济便握在了他建立的流金手里。再给他五年的时间,只要培养的人才够多,流金会将整个大夏掌握在手里。到时候,皇帝若想动他们,还真得好好想想。当然,不到必要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他手里的东西曝光。他要让整个流金在他的领导下不但的壮大,壮大到,皇帝不敢轻易的触碰。
“什么都不需要再做了,我们静静的等着就可以了。”事情做得多了,反而不好。而且母后虽然疼爱他,但做得过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顾琛说完,又朝顾谨说道:“好了,我已经没事了,快去看看你媳妇吧!她如今正怀着身孕,你要多陪陪他。”儿子孝顺他虽然很受用,但他更希望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
顾谨点了点头,便回了宏远阁。一进殿门口牡丹就迎了上来,笑道:“就知道你要被父王给赶回来了,你昨个在父王那里守了一府想必没有睡好,用些早膳休息吧!”
桌子上,牡丹坐在顾谨身边和他一同用早膳。便问道:“相公,父王的身体好些了吗?听下人说烧已经全退了?”父王为了演这出戏,可是真的伤了自己的身体。其实牡丹知道顾琛现在做这些,完全是为了她们夫妻两个。
“父王已经没事了,只是……”父王还没用早膳呢?顾谨看向牡丹,未说出后面的话,牡丹笑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让厨房做了些清淡的早膳送到父王的碧海阁里。难不成,我做事有这么疏忽吗?”
“为夫这不是想看看娘子是不是与为夫心意相通,如今看来,娘子确实同为夫心意相通。你瞧,刚刚我话还没说出口,你便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对于这一点,顾谨真的是非常的开心。
“妾身这不是怕您失望吗?”这人,真是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夫妻两人都用了五分饱,顾谨一夜确实没睡些什么,用过早膳便拉着牡丹起起和衣躺在床上:“娘子,陪我睡会儿吧!”
牡丹由他抱着,昨晚她担心父王,也未曾睡得踏实。没多久,屋里便传来了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喜珠将桌子上的早膳轻轻的撤了下去,带上门,让小丫鬟守着,不让任何声音吵醒两位主子。
皇都城门之外,顾询拉住缰绳,看着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城门,他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回到这里,他以为他还会在边关呆上三五年的时间才会被允许回来。可如今,他已经站在了城门的脚下。
后面的将士忙问道:“皇子,我们要即刻进城吗?”此次顾询并未带太多的将士回来,相比皇都,边关更需要他们。
“命将士们在城外安营扎寨,让几个将领随本皇子进宫面圣。”父皇喜欢乖巧听话,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人。他可不想一回皇都,就因为一些小事惹得父皇不快。
“未将遵命。”将士得令之后,才去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