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自囚(2 / 2)
沈扈捏捏他脸:“你尽欢姐让我来照顾你。你现在头还疼么?”
天问摇头:“睡了一觉好多了。”
“睡了一觉好多了啊。来,脚不露出来。”给他塞好被角。
正说着话,猛地听见透气的琉璃料窗关上的声音。他抬头瞥见了窗外面站着的尽欢,顿时僵住。当背景板的阿丧无奈地摊摊手,意思是自己没能拦住。
原来刚刚尽欢临时决定先看一眼天问再去工地,大夫这头儿没打好招呼说漏了嘴,只得告诉尽欢,治疗间的后院可以透过一个琉璃料的窗子往里看,不过仅供通风,人没法进去。
沈扈缓缓起身,与她四目相对,苦笑。
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描述的感情,最多的是责怪。
他原本想着,让她知道也没事,因为知道了她或许会放下心来——小天问有他进去照顾。
毕竟,他现在不能确定尽欢的心意,自己被隔离起来恐怕她也不会多担心。既然如此,就冒险一试了。
他承认,他没有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尽欢不爱表达她的内心,因而他也不太敢多想深想了,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尽欢食指挽住叩了叩窗,天问从床上下来,奔过去,小手按在窗上叫她。
她内疚不已,道:“天问,不要害怕,有我们陪你。你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听沈大哥的话。”
天问猛点头。
她看向沈扈,沙着喉咙道:“拜托了。”
他递去一个坚定的目光:“放心罢。”朝她摇摇手,示意她这里不安全,让她快走。
尽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让它掉下来就咬咬牙离去了。
不一会儿,大夫给他们端来药,控制病情的。
门开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换了副模样,从床上爬起来,争先恐后地过去端碗,咕咚咕咚几大口就喝完了,和刚刚等死的模样一点也不像。
沈扈叹了口气。
对待自己的利益永远这么积极,对待同样遭遇的别人却是极尽冷嘲热讽,说一两句便宜话,就盼着别人比自己更惨。
人啊,你们能不能不要如此的相像。
“这碗给我!”有人要上来抢。
沈扈手微微一使劲,扭住他的腕部疼得他直叫唤。
“我不知道药是不是喝得越多,越能好得快,但我知道人的心肠越坏,报应就来得越快!”
他冷冷地扫视。
假如自己没进来照顾天问,他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如何对付这些绝望的恶狼?
“来,天问。”他接过来,端起碗给他喝,一面对大夫说,“快出去罢,呆在这儿不好。”
天问抬眼问他:“你不用喝么?”
他摇摇头:“我不用。”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虽然有一些咳嗽,但绝不至于发烧头疼、虚弱无力,与那些真正染了瘟疫的人情况并不相同。
可越是这样,作为人最本能的求生欲望作祟就会越厉害,他甚至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瘟疫的气息,一个不留神就会让人传染、倒下。
在通常情况下,健康的人往往比已经患病的人更畏惧死亡,因为患病者“一无所有,也就不怕失去”。
他搓搓鼻子,目光闪烁,抚摸天问的小脑袋,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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