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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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褚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罢了就独自进屋去了。

阿炎仍背手站在那儿望着远远挑出来的帝宫望楼一角。

和打算的一样李云褚隔日一大早就进宫和燕帝辞了行,燕帝没说什么,念及李忠乾的年纪感慨了一会儿,赐了些金银珠宝让李云褚带回去孝敬。

李靖瑶在宫门外早早备好了马车,瞧见他出来,叮嘱了几句就让走了。回望宫墙,倒也生出来了要进去看望女儿的心。

沈尽欢入仕的诏书传的很快,估摸着三日便可通传到定远将军府,所以她也不想再废笔墨多写一份回去。

听见宫内望楼吹角知道是散朝的时候,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心里还想着要是沈丹青又被燕帝留下,岂不是白等的时候,就看见沈丹青出来了,还是头一个出来的。

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上前问他:“今日怎么这么早?”

沈丹青一脸疲惫摇了摇头,也不坐马车,牵起她的手往回走去。

手心传来的暖意让他多了份慰籍。

李靖瑶越发担心,念到脚底下还是燕帝的耳目范围,又不好多问什么,就让马车在身后跟着,和沈丹青慢慢走回家。

要是这般能让他舒服点,她也无所谓。

快到京街的时候,后面跟上来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下,沈丹青停下看了看马车,只见挂牌上写了个“长史”,知道是沈骥。

沈丹青十分纳闷,退朝的时候没叫住他反而跟到这里来,而且叔父一家以前不愿大庭广众之下和尚书府有联系,想到这层,就让沈丹青长了个心眼儿。

沈骥早褪下了朝服,一身深棕薄棉衣踏着官靴下到他面前,恭恭敬敬拜了声:“二哥。”

沈丹青扶了他,先是迷惑,听得这一声又变得欣喜起来:“博贤可是要去我府上?”

“正是。”沈骥回道。

李靖瑶顾及沈丹青一身官服站在大街上影响不好,忙喊着二人上马车回府再商议大事。

说来好笑,沈家的四脉兄弟姐妹关系不好,特别是大哥沈岐去世后都是各扫门前雪,门庭往来少之又少;这般僵持的关系却因着小辈之间的联系缓和了许多。

沈丹青把这一切都归于沈尽欢的功劳。

果不其然,沈骥进了尚书府才坐定,就开始说沈尽欢入仕种种益处,是家门大幸,提议将她全名记入族谱,给小辈当个榜样。

沈丹青自是拒绝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况且沈家这次冒的风险太大了,动辄就是刀板上的鱼肉,要是接二连三破了祖宗规矩,无疑是将沈尽欢和沈家往火坑里推。

沈丹青和沈骥条条罗列是非曲直,沈骥有心坚持,但在沈氏门楣下还是以大局为重。

沈骥道:“二哥高瞻远瞩,博贤自叹不如。”

沈丹青给他倒了杯茶道:“你能来找我,我已是欣喜万分,看陛下今日对我的态度,想必是有了膈应。”

今日早朝上,燕帝对沈丹青的态度大不如前,好几个关于建临城差遣太守和节度使的政事都没有问及他的想法,放在以往,首当其冲就是先问尚书令之见,今日倒像是闹了脾气,对他不理不睬。

朝臣纷纷臆测是燕帝反应过来沈家送了个女儿给陆生良,开始对沈家有了疑心,故而冷落他。

沈骥看沈丹青专心喝茶一点没有被波及情绪的样子很是好奇,问道:“二哥不担心陛下从此对尚书府失了信任?”

沈丹青笑道:“担心,怎么能不担心,只是咱们的陛下分得清是非黑白。”

沈骥不解:“圣上的心思二哥怎么能猜透?”

“陛下的心思,我自然猜不透,只是事在人为,陛下再英明神武,他也是人。”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说不得的。

沈骥大惊,赶忙上前压低了声对天拱手道:“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与他人,君权神授,陛下可是真龙天子!”

沈丹青对沈骥的反应很满意,故而安抚地拉他坐下:“叔父才将职权交予你不久,许多朝堂上的事你还摸不明白。”

沈骥想了一会道:“沈氏为皇家也是勤勤恳恳,陛下断然不会给咱们乱扣乌纱帽。”

沈丹青颔首,对于沈骥的突然拜访,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所以多的也就干脆不说了。

二人聊着就扯上了族中的经年往事。

“大嫂带着沈瑜和沈翰在城郊住着,现在靠着经营大哥生前留下来的造纸坊维持生计。”沈骥道。

沈岐钟爱造纸,沈家祖上做竹雕,他延用东汉蔡伦的造纸术造出来的纸品属中上佳品,当年还由此得了燕帝青睐。

后来发现竹子极其难于加工,且对水质污染十分严重,沈岐就四处寻问大师解法,最后寻到一种龙须草也可造纸,虽然要过一百零八道工序,但是这种植物好栽培且好生造,做出来的纸品和竹纸差不了多少还很节约资源。

这一发现让皇家很是重视,燕帝当时还亲手写了“天下第一纸”的匾额给沈岐挂在家门上。

无奈这般作为遭到小姑姑沈月婉眼红,在唐氏面前说沈岐不务正业无心政绩,让沈家蒙羞;祖母唐氏极少出门不知原委,便听信了她的话;硬是越过媳妇崔氏对长孙用了家法,最后还做主将其在沈氏宗祠里除了名,害的沈岐郁郁寡欢,步了父亲沈忠英年冤死的后路。

“这些年我也暗中接济过他们,后来被沈翰那孩子知道了,两个孩子都和大哥气性一样刚强,知道后偏偏不再接受,我瞧着他们过的都好也就不插手他们的生活。”沈丹青叹息道。

沈忠一脉实在可惜,如今只剩下五十多岁的发妻崔氏、儿媳卢氏和一对孙子孙女。

“年前听说四月祖母就要来二哥府上了。”沈骥说道。

沈丹青才想起来这档子事,不禁皱眉:“是啊,你不说我都给忘了,估摸着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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