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1 / 2)
宣嘉三年, 六月, 南齐进攻北燕边防占领岐山。邵尘率军亲征, 将传国玉玺交由邵焱,封为摄政王主理朝政,三公九卿、尚书六部共辅佐天下事。
御道门前, 邵尘独自跨上马背,正听身后一阵马啼声,转头望去, 那人已来到在身侧。
沈尽欢一身软甲, 英姿飒爽地掉转马头。
邵尘无奈道:“做行军军师能坐在马车里,可比马背上舒服多了。”
沈尽欢仰头,含笑看着他:“骑马多自在,我可不愿再坐马车跋涉,再说了,马车里又看不着你。”
邵尘夹着马肚往前走去,嘴角点着了似的一抹笑似的挥之不去:“你现在说浑话一点都不脸红。”
沈尽欢挑眉看向邵尘,灼灼盯着他道:“你要不想听,我再也不说了。”
“想听,巴不得你多说些。”邵尘笑着, 又问道:“沈大人和陆大人同意让你来的还是偷跑出来的?”
“自然是得了准允,我已将少府监令归还了师父, 现在是自由身!”沈尽欢笑道。
“你可不是自由身, 你是我的人。”邵尘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一脸宠溺道。
“啊?”沈尽欢将鸿源剑挂在手边没听清, 扭头看着。
邵尘拿起马鞭对着沈尽欢马背后面就是一下,沈尽欢还没听到答复,身子就往前一倾,直接被马儿带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奔向宫门,宫墙上看去,像是一对春天的燕子交错翱翔在碧苍之下。
邵尘踩着兵影冲到大军阵前,御剑一指挥军南下。
大军在七日后到了岐山。当时定远军早已驻扎好了营地,邵尘亲征,给边关将士如虎添翼。
沈尽欢一直和孙齐眉研究南齐军的动向。当然,沈尽欢知道南齐军的大招就是乾坤阵,但迟迟找不到破解之法。她和左丘相处的多,但对解卦一知半解。
孙齐眉羽扇直指沙盘南向道:“南山口有水流,齐军若是用阵,不论何种阵型都可利用水下破解。”
沈尽欢想想,道:“有道理,但水下作战消耗极快,军中将士多年行军陆战少水战,咱们需得考虑齐军会不会在此设下戒备。”
孙齐眉对沈尽欢点点头,二人又陷入沉思。
沈尽欢想孙齐眉大概没有见过南齐的乾坤阵,单口相告水花不会太大,当年就是没有想到南齐会出这么一个阵型,才落得惨败地步。
没等多久,李忠乾和邵尘就进了营帐。
李忠乾走到沙盘前摸着沈尽欢的后脑道:“如何?”
沈尽欢微微点下头:“孙军师想用水战,而后我们考虑到南山口就一个水流口道,保不齐南齐军会有所堤防,正还在想其他法子。”
邵尘背手走到她身旁,双臂撑在沙盘边上俯视着:“南齐军攻占岐山,已经在四周驻扎了老营,倘若咱们发起进攻,当如何?”
李忠乾道:“鸠占鹊巢,道理上讲引兵深入敌营,我方无错,错在南齐。陛下发起进攻但要想南齐军是否会包围我军,岐山和终南山多山路,一旦围劫即预示我军被切断后路,粮草运输不及。”
孙齐眉道:“南齐身后有赵国相扶,探子暗兵盘踞岐山已久,人多且势众,粮草可由南边各诸侯国供给,我军兵力旺盛但吃了地势的亏。”
沈尽欢撑着下巴,八国中与南齐交好的诸侯国不多,一个赵国一个殷国。
殷国在宣嘉二年九月就被邵焱带兵平定,殷国王宫贬为兖州王府,收了兵权、王权现在隶属北燕,所以不用担心殷国会对南齐施以援手,唯要担心的就只有赵国。
赵国一向以武器精良名动九州,这方面势必给南齐造势。
李忠乾道:“南齐未攻占岐山时,在他国一直排兵布阵,且和寻常布阵不同,南齐王在两年前就广招了江湖术士入宫,不乏八国中告老还乡的国师。”
沈尽欢和邵尘对望一眼,同声道:“乾坤阵。”
李忠乾一怔:“就是乾坤阵。”
“这么说,南齐王的大招又是它。”邵尘道。
沈尽欢缓缓扭动着脖子,忽然灵光一动,“南齐王召集国师排兵布阵,无疑是想摆个天地人三阵,所谓三阵说白了就是占岐山和终南山地势的便宜,若是用这个阵法,说明南齐王没有将兵力放在首位。咱们不占地势好处,但兵力上大有余力,何不将计就计用最凶猛的战术打乱他们的阵型。”
“最凶猛的战术?”李忠乾意外于沈尽欢的言论。
“错中有序,南齐王是个布阵奇人,对定远军的六大阵肯定琢磨的通透,他们这次鸠占鹊巢咱们就出其不意先入为主。”邵尘迎上李忠乾的目光道。
“不下战书直接打散敌军,听起来是有趣。”孙齐眉赞道,“兵不厌诈。”
沈尽欢一怔,这招是慕轻寒惯用的招数,她还在李府修养,没让她带先锋营,总是抱憾。
八月,定远军用两日侵入岐山,在南齐军未形阵完全前仅用一日就冲破了岐山山防,水陆两道双管齐下把南齐老营搅了个天翻地覆。
沈尽欢和李云褚带着兵从西山口出来时,一探子冲到她马前,他身上满是刀伤,血迹斑斑。
“怎么回事!”身后的将领高声问道。
“陛下重伤!请少将军和主子速速赶回!”探子低着头,声音不住的颤抖。
沈尽欢呆愣在原地,方才杀敌的果决和收兵时的机敏全然不在。
直到李云褚叫她醒来,沈尽欢才挥鞭疯了一般奔回终南山。
西山到终南山一个时辰只用了一炷香时间,在她看来好像并不快,摒着气到下马才想起来大口呼吸。
“邵尘......”她冲进营帐,声音卡在喉咙里刺得她难受。
她一秒都不想耽搁,直接绕过屏风进去。邵尘平躺在塌上,身前蜿蜒一道血痕,雪白的里衣像泼了红墨。
那一刻沈尽欢是绝望的。她挪到床前坐下,抬手掀开邵尘的衣裳,慌乱并没有打乱她的理智,入眼的伤疤都没有伤到重处。
“伤哪了?”沈尽欢轻轻问军医。
军医跪在榻前举着揖不说话,沈尽欢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我问你呢!”
话音未落,邵尘白皙的手伸来抓住她的手臂,沈尽欢回头,正见他微微笑着。
“你先下去。”邵尘对军医道。
沈尽欢听着,心里更加难受,复凑上去问:“伤哪了?给我看看。”
她憋红了眼眶,拉住他的手那样无力,眸底闪动着无措,一点不像当年在大殿之上一刀取人性命的沈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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