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电的人家不多,只有大队部,还有李家、卫家这些稍微宽裕一些的人家才拉了电线,大多数人都是点的煤油灯。
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没有电视没有手机,连报纸都没有,煤油灯也不方便看报纸,除了睡觉,着实没什么可做的。
进了九月之后,天气就不那么热了,唐晚吟睡得很踏实。
这样的日子虽然有诸多不适应,没有抽水马桶,没有智能手机,洗衣服洗到手上脱皮……可是,却奇异地让她觉得安心,觉得幸福。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面对苦难时,只有一颗勤劳奋斗的心。
大家都坚信,只要努力干活,就会有希望,有未来。
……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了早饭,唐晚吟就琢磨着怎么才能再弄到钱了。
村里的牲畜她基本已经全都看过了,虽然能够换来村民的亲密度,但是显然对赚钱没有什么帮助。
唐晚吟除了对个别看着不爽的人要了“高价”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是兽药的成本价再加一点儿辛苦费。
算下来也就是那么五分一毛,三五毛的都算是大生意了。
赚来的钱还不够还债的,陈东跟付月梅最晚十月份就要交房子的钱了,她怎么都不能拖累别人。
而且昨天晚上听着陈东跟付月梅说起对院子的规划, 唐晚吟也起了心思——她也想把院子给收拾一下。
这都得要钱。
唐晚吟蹲在院子里刷牙,三个娃拿着牙刷排在她身边。
唐晚吟刷牙,三个娃也刷牙,唐晚吟发呆,三个娃也拿着牙刷不敢动。
唐晚吟叹了口气:“唉——”
三个娃齐刷刷:“唉——”
唐晚吟被这叹气和声给惊醒,扭头一看,仨娃也慌忙扭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过来看向唐晚吟。
孟子清问道:“妈,你怎么了?”
她有点担心,感觉很少见到唐晚吟唉声叹气。
孟子敏捏紧了拳头:“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孟子礼站起来:“谁?谁!”
唐晚吟哈哈大笑,咕噜咕噜漱完口,把水往院子里一泼,才道:“没事儿,妈就是在想要怎么赚钱。”
孩子们不理解:“妈当大夫还不赚钱吗?”
现在的人把牲畜看得比人重要,咋给牲畜治病还不挣钱呢?
唐晚吟忍不住泪流满面:“因为大家都没钱啊……”
她上哪儿挣去,一只肥硕的下蛋大母鸡也就卖四五块钱,她给人家治个鸡病,顶多收个三五毛钱,扣掉兽药的成本,她也就能挣个一两毛。
你真要收贵了,收个一两块,人家宁可现在就给卖了。
而即便是一两块,对唐晚吟来说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购物网站里的东西那可都是二十一世纪的物价!
盘溪村也就这样了,看来还是要把业务范围拓展得宽一些,去坪山乡镇上看看。
唐晚吟琢磨着现在距离上次那事儿过去也有半个多月了,不知道黑市那边怎么样,瘦猴躲没躲过去。
正好村里要放水灌田了,好多村民都商量着要去镇上卖鱼,唐晚吟决定混在卖鱼的人群里进城看看。
洗漱完,唐晚吟带着三个娃一人吃了一个鸡蛋,大半个红薯,又摸出奶片一人分了一片,然后才拎着桶去坝上了。
盘溪村在盘溪河上游中部,每年坝上放水灌田的时候都可以抢占地理优势抓鱼。
唐晚吟对这些不太了解,但是没关系,有了解的人,刚出门就碰到了正往村口赶的村民们。
大家见了唐晚吟就招呼:“小唐大夫也去抓鱼啊?”
唐晚吟笑道:“是啊,我还没抓过鱼呢!”
就有村民道:“那小唐大夫你跟着我吧,水库里还是有点儿危险的。”
唐晚吟点点头,连忙跟上。
她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桶跟盆都带上了,她拎着两个桶,三个娃一人抱着一个盆,出门的时候觉得有点儿滑稽,但是看村民们都是这样,还有带着那种大澡盆来的,顶在脑袋上,就十分适应了。
什么叫入乡随俗?这就叫入乡随俗。
秋冬季节气候干燥,所以坝上会放一次水,而且这个时候的鱼最肥,无论是卖还是吃都很好。
这也是一年里村民们最开心的时候,上一茬的粮食入了仓,新的粮食也已经种下去了,自留地里的庄稼都郁郁葱葱,蔬果缀满枝头。
生产队里还有各种福利,像这捞鱼就是一项,要是拾掇好了,今年一冬都不用买肉了。
其实这会儿出来太早了,开闸放水最少要两三个小时,但是去的晚了怕没地方,抢不到好位置,也怕赶不上第一时间捞鱼。
唐晚吟他们去的时候,坝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几个村民连忙带着唐晚吟抢占了最后一处有台阶平缓好下去的地方。
等孔秋露他们来的时候,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盘溪村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