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心平气和,延年益寿。
唐晚吟坐在堂屋的屋檐下,这才拆开信来看。
牛皮纸色的信封上贴着邮票,盖着邮戳。
信上的寄出地址是吴江市的,也就是唐晚吟的老家,距离坪山乡有四百多公里。
按照现在的交通情况来看,汽车转火车都得一整天。
不算太远,但是也不怎么方便。
这信不看还好,一看,唐晚吟刚才因为子清认字而升起来的血压顿时就爆了。
“唐晚吟吾儿:见字如面,本月安置费是否已经下发,为何还不见寄回?”
“父母养你不易,勿要不孝,否则耽误你名声。”
“你弟弟要上学,请给学费。”
“你妹妹要进工厂,请寄钱周转!”
通篇下来,就是要钱要钱要钱。
唐晚吟能有什么钱?
安置费倒是有,一个月二十三块钱,她三月份来的,安置费从四月份发起,到十二月份截止。
一共也就九个月,加起来也就两百零七块钱。
听着不少吧,可这是买断了她城里商品粮的粮油关系,还有头一年大队不分粮食,个人吃饭跟置办生活物资的钱。
不然,空手下乡,怎么挨到年底分粮食?
饿都要饿死了。
就算是第一年年底按工分分粮食,也是要用来还跟大队借的粮食的。
也就是这安置费,得省吃俭用花到第二年年底,那时候算工分发的粮食才真正是自己的。
真的是不多。
唐晚吟前阵子分的五百斤红薯,听着多吧,但是这里面最少还有一半是要还给大队的。
孔秋露她们都还了,唐晚吟选择了延后到年底再还。
因为她现在一拖三,没有个正经收入来源,不能再少了粮食。
自己能悄悄利用空间跟系统贴补,但明面上的架势还是要有的。
总而言之,这两百块钱过两年,还带上置办生活物件,真的是不多。
别人都是家里怕孩子不够,想办法置办。
但是在唐晚吟的记忆里,原身下乡的时候就带了一床旧被褥。
什么样的旧被褥?
弟弟妹妹小时候尿了、干了、结块了、带着怪味的旧被褥。
硬得跟什么似的,别说当被子了,就是当褥子都嫌硌人。
除了这个,就是一个旧饭盒,也是唐家人不要的,盖子破了,盒子瘪了的那种。
两身衣裳,其中一身还是穿在身上的。
鞋子都没有个替换的。
就这么到了盘溪村。
四月份的时候乡下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孔秋露家里在纺织厂,多带了一床被子,还有一些料子。
是孔秋露分了被子给唐晚吟,才让唐晚吟糊弄到夏天的。
在原身的记忆里,除了中央空调叶文明之外,就只有孔秋露这么一个对她好的人了。
所以唐晚吟穿来之后,也延续了原身对孔秋露的感激,尽量照顾孔秋露。
而孔秋露也没让她失望。
虽说是在唐晚吟这里蹭吃蹭喝了,但是孔秋露严守秘密,从来没有多说一个字。
这在这个举报成风的年头,是很难得的品质的。
大家都知道规规矩矩地靠着发下来的那点儿东西过不了日子,谁家没有点儿小手段小手脚的。
但就是有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喜欢瞎举报。
至少这一点唐晚吟就觉得孔秋露值得相交。
要是没有孔秋露帮忙,原身那种情况,都不用等李建强下手,只怕早就没了。
就是这样的一家人,从来没想过原身在异地他乡,无田无粮,怎么活下来。
写信来竟然只想让唐晚吟寄钱回去?
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