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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裴秀得意地扯了扯嘴角,面上故作恼怒,“二嫂可别乱说,村里别咱家有钱的多得是,外人听了会如何看咱家?”

刘花儿笑笑,“小妹说得不对,有钱又怎样,长得不好看也是没法子,再说了,小妹以后可是要过好日子的人,不见得谁更有钱呢。”

刘花儿会拍马屁,即便不是对自己,宋氏也一脸高兴,慢条斯理地举起一颗糖,警告刘花儿,“要我知道你偷吃了小栓的糖,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到门口了,扭头望向紧紧关闭的大门,不经意道,“你三弟和三弟妹,没闹腾吧?”

如愿得了糖,刘花儿没听出宋氏的话有何不妥,视如珍宝地将糖兜进怀里,如实道,“没闹,安静得很,一整天见不着人影,安安静静的,如果不是三弟妹的哥来了趟,我都不知道她们在家呢。”

沈聪来没惊动任何人,刘花儿还是从梨花嘴里听来的,看宋氏盯着西屋,凑上前,眼红道,“娘,您是没见着,听说她哥送了好几只鸡来呢,待会就能闻着飘来的肉香了。”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三弟和三弟妹也是小气的,不说咱大人,家里几个孩子都是他侄子,也不帮衬一把。”

调转视线,宋氏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头也不回的回了屋子。

而西边屋子,沈芸诺头上的伤结疤了,裴征不允许她下地走动,要什么都送到手边,久了,她躺不下去了,不知沈聪用了什么法子,竟真的跟着杏山村的猎户去山里打猎了,家里的肉没断过,裴征不会做饭,吃了几日,嘴里淡得没味,眼看着又到了做饭的时候,她撑着身子下地,想搭把手。

还没站起身,小洛已经扑了过来,扑闪着大眼睛,担忧地望着她,沈芸诺心头一软,“娘帮爹做饭,小洛扶着娘好不好?”

小洛坚决地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示意她躺下,“娘躺着,躺着就好了。”上一回,沈芸诺额头受伤,也是好几日才慢慢好了的,小洛想让她继续躺着。

沈芸诺试着摸了摸额头上的口子,疼的同时微微犯痒,该是在愈合了,缓缓向小洛解释道,“娘已经好了,小洛想吃什么,将给你做。”家里还有细面,裴征手劲大,活的面死板,蒸出来的馍硬邦邦的,哪怕简单的鸡蛋羹,裴征每日做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他估计没做饭的天分吧。

灶房,裴征背对着他,手边搁着一碗水,低头,认真的揉着面,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沈芸诺牵着小洛上前,该是揉了一会儿了,盆周围干干净净的,修长的手指上粘了不少面米分,沈芸诺低眉敛目,舀水洗了手,“我来吧。”

裴征转过身,看她将袖子撩到手肘,蹙眉地看向结疤的伤口,“你回去躺着,很快就好了。”说着,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看一团面被他越揉越死板,沈芸诺无奈,微微一笑,“再揉下去,蒸出来的馍又该咬不动了。”

看她嘴角噙着笑,裴征也笑了起来,局促地伸手想牵她,这几日,两人都没说话,他心里不好过,尤其,小洛随时跟看仇人似的看他,裴征心里更不是滋味,伸出手,又惊觉不妥,手僵硬地垂在半空,清冷的脸徐徐绽放出笑意,“阿诺。”

“在呢,锅里炖了什么?”解开锅盖,浓浓的一锅鸡肉,想象着这几日嘴边萦绕的味道,她拿起勺子,缓缓在锅里搅拌了两下,“炖多久了?”

“刚炖上,你是不是饿了?屋里有糕点。”沈聪忙得脱不开身,然而每天都会有人送野鸡,兔子,肉来,糕点也是沈聪拖人带过来的。

鸡肉切得一大块一大块,光是看着,嘴里都没味,“今晚,咱吃饺子吧。”她不知晓是不是自己味觉不对,这几日,吃什么嘴里都感觉不到味道,哪怕是肉,也提不起胃口来,看着锅里大块大块的肉,她琢磨着弄点鸡肉馅儿的饺子,虽然,她也没吃过。

难得她想吃饺子,裴征自然是依她的,“行,我去拿擀面杖,想吃什么馅儿的?我去弄。”菜地里种着菜,他思索着要不要去上水村问问韩大夫,哪些菜她能吃,哪些不能吃,遐思间,沈芸诺打断了他的思路,“我记着地里还有葱苗,你去摘些回来,顺便,把地里的南瓜摘了。”之前她就见着地里有南瓜,估摸着日子,早就熟了。

南瓜不易坏,放到冬天都是可以的。

裴征怔了会,抬脚走了两步,又听身后的沈芸诺道,“小洛,和你爹一块去,抱着南瓜回来,下次娘给你做南瓜饼吃。”她将小洛对裴征的仇视看在眼里,夫子间哪有隔夜仇的,想让两人重归于好。

小洛身子一颤,紧紧抱着她大腿,眼里有了泪花,“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守着娘。”上回,他就是和爹出门,回来,娘就晕过去了。

裴征不想沈芸诺说起这个,看小洛哭得厉害,摆手道,“天儿不早了,我很快就回来,让小洛陪着你吧。”沈芸诺身子还未痊愈,家里留她一人他也不放心,不等沈芸诺说话,大步走了出去。

灶房里,沈芸诺又加了点面米分,慢慢开导小洛,“那是爹爹,和小洛是一家人,小洛不和爹亲近,爹心里该多难过,就和娘不搭理小洛,小洛是不是也会难受?”

她站在灶台边忙活,小洛抱着她腿不肯撒手,坚持道,“我守着娘。”

“娘不是在家等小洛和爹爹回来吗?”猜着他可能被当日的情形吓着了,沈芸诺慢慢和他解释,“那天,娘也是不小心伤着自己了,以后就不会了,小洛不知道娘睡着了,耳边总听着小洛叫娘呢,可是娘太困了,怎么都睁不开眼,好在小洛一直叫娘,娘这才醒了。”

小洛毕竟两岁,听沈芸诺说是他叫醒她的,紧蹙的眉头舒缓不少,紧了紧手里的力道,“我守着娘。”

“娘舍不得离开小洛,睡过去了,没搭理你,你就哭了好几日,你想想,你不理爹,爹心里多难受?”沈芸诺说得慢,和好面,转而牵着小洛,坐在灶边凳子上,抱着小洛,慢慢和他讲道理。

沈芸诺摘了一大把葱苗,刚进院子,就听灶房传来稚嫩的童声,“爹……”

裴征顿了顿,高兴地应道,“哎。”

从沈芸诺伤了后,还是父子两第一回心平气和的说话,他洗了葱苗,切碎,不时和沈芸诺说上两句,炊烟袅袅升起,一家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氛。

鸡肉炖得差不多了,裴征舀起肉多的部分,依着沈芸诺的意思将其切碎,和切碎的葱花搁在一个大盆子里,然后,就看沈芸诺往里边加盐,他记着韩大夫的话,沈芸诺不能吃太多盐,花椒茱萸更是碰不得,这几日,家里的伙食都是没盐的,因而,提醒沈芸诺道,“阿诺,大夫说不能吃盐,对伤口不好。”

拿着勺子的手顿住,沈芸诺眼带询问,“我这几日没吃盐?”

裴征摇头,不仅她没吃,他和小洛也没吃盐,“你忍忍,过几日伤口好了就能吃了。”她额头的伤口会留下疤痕了,吃了盐,伤口好得慢,他不想她一直遭罪。

回过神,沈芸诺继续往盆子里加盐,解释道,“吃盐没问题的,不碰花椒和茱萸就成,我心里有数着呢,锅里没加盐?”

裴征想说点什么,看沈芸诺往锅里加了一勺盐,眉毛拧成了一团,“明日我让韩大夫再来给你瞧瞧。”

沈芸诺眼神一暖,想着这几日吃药花了不少钱,拿筷子,认真搅拌着盆里的鸡肉,“不用,我的身子我清楚,好得差不多了,你还去镇上做工不?”她想起,裴征本该在地主家帮忙的,为了她,在家里耽搁好几日了。

“不去了,菜地的菜收回来,种些其他的,天冷了,家里的棉被棉衣还要添置。”裴征说着之后的打算,沈芸诺听着,不时插上两句。

而上房,在刘文山家里吃得好,睡得好,然而闻着西屋的香味,宋氏还是想流口水了,裴老头咽了好几次口水,忍不住了,朝宋氏道,“明日去上水村买半斤肉回来,老大老大媳妇忙活了好几日,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宋氏舍不得手里的银子,眼睛略过裴勇和韩梅,起早贪黑的忙,两人都瘦了一大圈,难得,她没反驳,“知道了。”目光扫到埋头不语的裴万身上,积攒的怒火又来了,“老二,砍树砍得如何了?”

“娘,差不多了,再等两日就可以了。”裴万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村口靠着座小山,平时谁家需要木材,都是去那边山里砍的,山是村里了,没人说什么,裴家之前囤积的木材也是那座山上砍来的,山里大概的情形,宋氏是清楚的,见裴万目光闪躲,宋氏眉毛一竖,“是吗?说说具体的位子,明天我让你大哥跟着去,不用过两日,有你大哥帮忙,明天就找人抬回来。”

裴万慌了,抬起头,支支吾吾道,“不用大哥帮忙了吧,过两日吧,我和堂兄他们说过了,过两日就抬回来。”

看他这样,宋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啪的声摔了手里的筷子,怒骂道,“好啊,老二,你竟敢背着我阳奉阴违了,老实说,这些日子你干什么去了?”虽然宋氏是被吓得躲出去的,然而,除了沈聪,还真没她怕的人,不由得骂声抬高了些,“好你个老二,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叫你整日偷懒白吃白喝的吗?给我滚,什么时候砍完了什么时候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和裴老头不在,前前后后都老大老四忙活,她不在不代表她不会看,对裴万,宋氏气得不轻,抓起门背后的扫帚往裴万身上打,刘花儿老实坐着,不敢插花,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宋氏。

裴万捂着头,坐着挨了宋氏两下,手里快速扒着碗里的清粥,含糊道,“娘,天色不早了,明个儿天不亮我就上山,保管给您砍回来。”

“我呸,告诉你,不砍回来别给我吃饭,一个个不省心的。”又在裴万背后拍了两下,宋氏才解气地扔了扫帚。

好好的一顿饭,因着宋氏闹一通,裴老头没了兴致,问起裴勇缴税的事。

“爹放心吧,缴了,您和娘不在,我们没有粮仓的钥匙,都先堆在我屋子里呢。”裴勇缓缓解释,没细说阴雨天如何晒的粮食,裴老头点了点头,“老婆子,将粮仓的钥匙给老大媳妇一把。”

刚坐下喘口气的宋氏听着这句话,脸顿时拉了下来,盛怒道,“什么,给她粮食,咱还没分家呢,家里是我当家还是她当家,是不是要我死了你们才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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